“我爱的人全部离我而去了。”薄修景浑身湿透,软软地靠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种窒息感他小的时候经常经历。
他爸一不如意,就把他关在黑屋里抽打。
所以他小时候经常一身伤。
大约三四岁的时候,他被打断了一条肋骨,哭着喊疼。
他爸却让他跪了几个小时。
直到他体力透支,因休克被紧急送医。
在薄修景的印象中,这世上没人爱他。
他妈口口声声说爱他,离婚时却没有想过带他一起走。
他在最痛苦的时候,经常都是一个人在黑暗逼仄的黑屋里,仰望着窗户缝隙透进来的一丝光亮坚持下来的。
虽说这样的至暗时刻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被薄老爷子接到了身边悉心照料。
但由于阴影过重,他很难信任身边的人。
他很怕交付真心过后的背叛。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治愈自己不幸的童年。
所以之后薄修景得到了几乎他想得到的一切。
他依旧觉得不快乐,依旧极度缺乏安全感...
宋婳轻轻摸了摸薄修景的头,小心翼翼抱着他,“薄修景,我会一直在。”
虽然是在哄他,这句话也确实发自她的肺腑。
不过她一直在的前提是,他能够给予她同等的爱...
“我一直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薄修景把头靠在宋婳手臂上,他并不是一个消极颓废的人。
人前,他总是一副极具侵略性的模样。
今晚这么反常,无非是因为他信心满满地认为,宋婳还是很在乎他的。
可当他发现宋婳给别的男人送皮带时。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难以自洽,一下子就破了大防。
宋婳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声音细若蚊蝇,“你说过,是关瑶让你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你忘了吗?”
“不...不是她...”
薄修景的梦境中,十年前救他的女孩并不是关瑶。
她有着一头海藻般黑亮的头发,眼睛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
“还说不是?你明明说过,关瑶是你生命中的一束光,过去这些年,是她一直照亮着你,温暖着你...”
宋婳记得薄修景说的每一句话,她只是简单地将他说过的话复述出来,心口处却又一次隐隐作痛。
薄修景的脸颊贴着宋婳的胳膊,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低落的情绪稍有回暖。
许久,他闷闷地开了口:“宋婳,我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
宋婳轻抚着他脑袋的手顿了顿,好看的眉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都说人在醉到极致的时候,说的往往不是胡话,而是真话。
她想,薄修景可能真的只是想和她玩玩。
从他的诸多行为中,她根本感受不到,他想要和她一生一世的诚意。
“我本可以有很多女人,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薄修景借着醉意,轻吐着对她绵绵的爱意。
宋婳闭着眼眸,并不想去听这些缥缈无根的情话。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被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也会感觉到疼,也会后怕,也会想要逃避。
薄修景没有得到回应,抿了抿干涩的唇,继续说道:“你说你要离开的时候,我慌得六神无主。我不知道该如何挽留,我只知道像我这样糜烂的灵魂,配不上任何美好的人或物。”
宋婳深深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薄老爷子为什么那么放心不下薄修景。
从他现在的反应来看,他内心深处受过的伤至今还没能痊愈。
之前,宋婳用了整整三年时间,试图将他从深渊之中拽出。
她为了治好薄修景,无怨无悔地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可惜,她不是神,渡不了他人,也渡不了自己。
“薄修景,爱是相互的。我爱得比你深多了,是你一直不肯给我回应的。”宋婳心里难过,这些年,她一直在经历着内心的煎熬和折磨。
她深爱着的丈夫并不爱她,却夜夜和她在床上缠绵。
换句话说,只有在和他上床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他似潮水般汹涌的欲望。
“宋婳,你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修景坐起身,抬手擦去了宋婳脸上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