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让我去扶她?你可知她在府中是如何羞辱我?”白清微扶着桌子的手用力到发白,红着眼质问。
赵氏却耐心的拿帕子掰开她的手指,温柔哄道:“傻姑娘,如今是二殿下外头有人,你与若离何不趁此机会冰释前嫌?”
白若离松了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却听赵氏轻轻的笑了一声,像是深夜幽井的水声,令人脊背发凉。
“来人啊,去将那贱妾的遗物给二小姐取来。”
就在白若离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时,赵氏轻描淡写开口。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白若离失了平日的冷静,不敢置信:“母亲不是染了鼠疫,在庄子里暴毙,一应物件都烧去了吗?”
造成母亲死亡的原因有很多,比如白尚书的毫无作用,赵氏的克扣迫害,但白若离记得,母亲略通医术,略识文字,又独立果敢。无饭食,便种菜摘果,无炭火,便捡柴换炭,做被缝衣,哪怕产后虚弱,也有法子弄到红糖鸡蛋。
因此就算是困难重重,但他们一家三口依然活得有滋有味,只是清贫一些。
直到京城鼠度突发,母亲被咬伤了脚,满怀不甘地离世,姐妹两人才过上被全府欺凌的苦日子。
可若真是鼠疫……
若真是鼠疫,又怎么会留下所谓遗物?!
赵氏道:“虽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却终究能让人看了留此念想,唉,只可惜你这孩子就是孝心太重了,自她去世后,紧跟着也生了一场大病,没了好些记忆,否则瞧见这些东西,怕是能睹物伤怀,眼泪涟涟了!”
她坐于高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身子微微前倾,暗红的软缎罗裙迤逦,只露珍珠的鞋头。
白若离趴跪在前,死死抑制住落泪的冲动。
不能动,动了就会露馅。
赵氏哪有这么轻易相信她,方才的和解只是作假,让她放松戒备后,用母亲的遗物,试探她是否还有当初的记忆,是否能猜出.....母亲死的真相。
因为,若是白若离能凭借着儿时的记忆,敏锐猜出杀母之仇真相,那么就证明她从前在白府的日子都只是韬光养晦。
赵氏绝不允许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养出这么一条准备报仇的毒蛇。
显然,白若离这段时间与平常不同的作风已经引起了她的忌惮。
气氛看起来轻松平常,但却有暗流涌动,剑拔弩张。
这时白清微起身,离那遗物的托盘极远,捏着鼻子道:“母亲留这死人的物件干什么?没的沾了晦气!”
“这不是想着给你二妹妹留个念想?”赵氏道。
“母亲分明是偏心!”白清微不满的说着。
赵氏看她刚才还在为了男人哭哭啼啼,这会儿又为母亲争风吃醋起来,心头竟然有些奇异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