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潜见了,躬身在一旁,心惊胆战道:“都督,让奴才洗吧。”
裴晏危面上显出几分料峭陡冷之意,不言不语地继续搓着方帕。
上面栩栩如生的比翼鸟与他腰间那包香囊是同样的绣工,可惜被血沾了,终究不复以往的无瑕。
“公主可回府了?”
良久,裴晏危拧干帕子,将帕面伸展整齐,工工整整地挂在院中伸出的一截树梢上。
钟潜盯着那随风摇摆的帕子愣了愣,赶紧道:“回了,不过……公主简单梳整一番,便又乘马车出了府。”
“出府,”裴晏危垂着眼,淡色道,“去哪了。”
“去了姚家。”
……
姚府后院,姚蓁蓁正陪长辈们用完饭,消着食溜达回院子。
她脚踩在石板上,看着一旁的雨露滴滴答答,滴得叶片颤动,不禁对一旁的小丫鬟叹了口气。
“唉,这下雨天是最好玩的,能用泥巴垒房子、能捉一些泥鳅去池塘钓鱼,还能……”
话未说完,身后的丫鬟便一脸慌张地要上前捂她的嘴。
“四小姐可别说了,若是让夫人听见了,少不得又要哭得睡不着觉呢。”
姚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自姚蓁蓁找回来后,看着她身上的一身乡土气,每每想到便悔的直哭。
姚蓁蓁原本还担心自己的言行举止给姚家丢脸,每逢出席各种场合,总是怯生生的不敢多说话,可后来结识了沈拂烟,堪称瞧见了另一种女子洒脱的行事风格,于是越发不再压抑自己,比起过去多了几分底气。
但她心底还是很爱重姚夫人的,所以姚夫人不太喜欢她做的事,姚蓁蓁也都忍着未做。
闻言,她收敛起脸上的笑,缓缓迈着碎步走回了院子。
丫鬟去收伞,姚蓁蓁自己进了房间,头一件事就是踢掉脚上沾湿的鞋子,再将一直收着的肚子松懈下来。
真是的,一边让人吃饭,一边又要吸着肚子维持仪态,这还让人怎么吃?
她在一边的榻上坐下,房内无人,突然内间窸窸窣窣响起些声音。
“谁?!”
姚蓁蓁瞪大了眼起身,紧紧盯着内间的屏风,只见后面缓缓转出个人影。
她的嘴顿时张得比鸭蛋还大:“公……拂烟?”
只见沈拂烟一身素衣,失魂落魄地从屏风后走出,朝她面前露出个笑容。
“蓁蓁,别让人进来。”
她轻声说了一句,纤细的身影在这房中显出几分萧索之感。
姚蓁蓁二话不说,直接走到门口大声吩咐:“我要歇一会儿,发出什么声音你们也别进来,有人过来提前通报,不许进门,知道了么?”
吩咐完,她转身走到里间,沈拂烟已经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臂膀中,看起来是在伤心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