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吧。”这时帘后又是一道清亮的女声,夹杂着微微哑意,“交完你可以走了。”
小厮听见里面有衣料摩挲声,但也未多想,只以为沈拂烟也不敢违背裴阎王。
他将信放入裴晏危手中。
“瞧瞧,情深意重。”
裴晏危的手在沈拂烟侧颊流连,他面前扬起信纸,目光森寒。
沈拂烟目露厌恶:“和离懿旨已下,他又知道深情了,让我看看,别碍了都督的眼。”
她从裴晏危手中接过信,听见他凉凉道:“若无要事,便烧了将灰拿去喂狗。”
“狗都不吃这种东西。”沈拂烟笑了笑,用手指捻起信纸一角,眯眼扫过。
信中无非是表达了自己的悔恨,询问沈拂烟为何知晓笔友一事,又回忆起新婚往事,挽回她之言。
沈拂烟快速扫了一遍,见通篇都是酸话,直接将信纸掷到地上,要用脚碾。
谁知裴晏危动作比她更快,他的描金黑靴一踏,信纸瞬间在靴底四分五裂。
“都督这是做什么?”沈拂烟攥住他的袖子。
“心疼了?”
裴晏危板起脸。
“怎么会?”沈拂烟看着那破碎纸片皱眉,“都督将纸碾得这般碎,都陷进毯子里了,不好打扫。”
想到裴晏危的马车上有宣文央的信纸碎片,她就浑身不舒坦。
裴晏危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原来如此。”
他抚着下巴:“无事,更换即可,这毯子拿去府中铺狗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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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拂烟没忍住笑了。看着车外离沈家渐近的路,她目光微凝。
“我想同都督借一个会武的人手。”
她的人都不会武,而回沈家后不知要面对多少破事,丫鬟不能时时刻刻与她在一处,有些危险。
“那我派锦衣卫在你院外护卫。”裴晏危毫不犹豫道。
“也不必如此,就一两人就好。”沈拂烟摇头。
“那我送你一个会武的丫鬟,一个外门小厮,”裴晏危也不勉强,思忖后直接道,“一内一外,都能帮你看顾。”
小厮在外帮她跑腿打探,丫鬟会武,在沈家内宅足够。
裴晏危满脸不容置疑,沈拂烟也不好拒绝。
看着裴晏危璨若星河的双眸,她主动环上他的脖颈。
“谢都督……”
剩下的话语,消失在了热烈的唇间。
不管他是何种心思,只要是真心护持她,便够了。
马车行至沈府大门路口,沈拂烟捂着嘴,勉强整理好了衣物。
这人手脚实在不安分。
“快到了,我下车自己走过去。”
沈拂烟不想让沈家瞧见自己从裴晏危的车上下来。
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裴晏危轻笑一声,抱着她跳下车,正巧跟在后面的丫鬟们也都下了马车。
沈拂烟赶紧从他怀中退开。
“都督去忙吧。”
她与自己的丫鬟们站到一处,目送裴晏危的马车调头。
“小姐,已差人提前去沈家报信了,这会儿,夫人应该等着您回了呢。”
绿榕还以为她在为和离伤怀,脆生生劝道。
“嗯,我们走吧。”
沈拂烟深吸一口气,移起步子,暂且将裴晏危抛在了脑后。
现在她要回去见父亲了。
一行人来到沈府门口,却见大门紧闭,只余两盏灯笼幽幽亮着。
“丁二,你未向沈家报信吗?”芦白皱眉问家丁,丁二一脸惶恐:“小人同门房说过了。”
“别问丁二了,”沈拂烟淡淡拦下芦白,“沈家不欢迎我这和离妇而已。”
她看这紧闭的大门,就如同幼时她不慎摔了碗,被母亲白氏关在院外一般。
不想见到她,不想要她这女儿,不想……让她回家。
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孩子了。
沈拂烟缓缓闭了闭眼:“给我砸。”
她要回家为父亲的牌位上香,谁也无法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