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烟动作一顿,折返回去,肃声道:“看清我到底是谁,萧祯,你纵火差点烧死我,更何况你如今半边身子都烧成了炭,就算捡回一条命,往后也寸步难行了,我现在与你做个交易。”
萧祯的神智渐渐回转,目光变冷。
身上蚀骨的痛楚传来,却不及他内心悲恸。
“是你,”他怔怔看着沈拂烟,意识到自己躺在慈宁宫中,而现在是深夜,“太后让你在这?你给本王滚!”
萧祯误以为沈拂烟被太后安排。
“放心,我们的婚事已经被陛下撤了,太后再也不能强迫我俩,我是偷偷潜来的,做个交易吧,我为你报你亡妻的仇,你将长生草给我。”
提到亡妻,萧祯的眼神方才又有了一丝波动。
“报仇……”
他想坐起身,然而稍微一动弹,浑身便传来钻心的痛。
沈拂烟冷厉地看着他:“看看你这副窝囊的样子,你的阿钰会愿意见你如此吗?她是被太后害得惨死,你不但不给她报仇,反而自己寻死觅活,如今半边身子残着,躺在慈宁宫里任人鱼肉!”
她对裴晏危心软,骂起别的男人来倒是毫不客气,萧祯向来众星捧月,就算前夜太后说了那么一通,令他打击颇大,却也未被人毫不留情地指着骂过。
这一骂,像是感染风寒的人灌下了一碗倒满油辣子的热汤,从他耳中进去,顺着四肢百骸走遍全身,倏然洗去了一身沉郁的死志。
萧祯的目光变了。
“你要长生草?”他躺在榻上不得动弹,气势却慢慢回升,“可本王这副模样,也只有长生草能够救了。”
沈拂烟死死攥紧手心:“你对太后下不了手,但我可以。”
萧祯闻言轻轻一笑:“谁说下不了手?本王手里黑甲军百人,不说带兵打仗,豁出去弄死个太后却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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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过头,望着昏暗的窗纸:“反正报完仇,本王也不想活了,你要长生草干什么?你的身体很健康,那就是别人需要了。能让你铤而走险、深夜独闯皇宫,这个人是裴晏危?裴晏危中了毒?哈哈哈,他也有今天!”
沈拂烟眉心抽搐,见他如此,便知萧祯是铁了心不会给出长生草了。
她心一横,直接上去,企图从萧祯手上找个贴身玉佩之类的饰物,出宫先去王府糊弄。
“你干什么?”见她上手,萧祯恼火低吼,“本王的身体只有阿钰才能碰,滚开!”
沈拂烟冷冷一笑:“王爷有亡妻,我亦有爱侣,你对亡妻的感情,我对晏危只会更重,既然你不可能交易,那我只好明抢了。”
她从萧祯腰间扯下一块在火中存下的玉佩,作势要走。
“你等等,”萧祯叫住她,神色十分复杂,“罢了,长生草给你吧。”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十分恍惚。
“若是阿钰在,必定也是会唾弃我昨夜的所作所为,是你唤醒了我,也许是阿钰冥冥之中在保佑、提醒我吧……”
萧祯给沈拂烟说了一句俚语。
“拿我的玉牌也没用,黑甲军只认暗号,去吧,长生草在阿钰灵堂的左侧花瓶暗格中,记住你的话,助我为阿钰报仇。”
黑暗中,他的语气十分森然:“本王要将阿钰所承受过的痛一五一十全部还给太后!”
沈拂烟话不多说,直接原路往皇后宫中潜回。
路上有一段园林,她穿过一片林子,要绕过一片湖,正走在假山中,突然有人从一旁闪了出来,正正对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