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看,上书两行诗: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那字颇有风骨,力透纸背,遒劲老道。
重要的是,那字迹她很熟悉,她在梁府的闺房内,便收着几幅。
彼时她摸着那字迹,只觉得破败的身体内仿佛又凭空生出了一口气。
正如那诗中所言,被暴雨压得直不起身只是一时的,终有一日,大风拂过山峦,晦暗尽散光明会到来。
后来身子好转后,她亲手烧了那副字。
在绝境中汲取一丝力量可以,但全心做一件事时,心中不可有阻碍。
……
残阳还未落下,洒下一片金辉。
祁鹤安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侯府时,出乎意料,迎接他的是一阵欢声笑语。
他见祁莲坐在不远处的亭子中,身边围着几个丫鬟,正说说笑笑地。
祁鹤安已经许久没有见阿姐笑过了,即使她回了侯府,对他也总没什么好脸色。
祁莲对他来说亦姐亦母,是他在这世上仅剩的血亲,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她能开怀,也略略抚慰了他不虞的心情。
祁鹤安朝亭子走去,“阿姐,什么事这样开心?”
那群丫鬟见到他纷纷收声。
祁莲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她温和地拍拍祁鹤安的手示意他坐,而后又看向那群丫鬟们:
“你们怎么停了,我听得正高兴呢,继续说呀。”
说着从桌上的茶盘里抓了几颗金瓜子递给丫鬟们。
丫鬟们欢欢喜喜接过,又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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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说到那公主甩着手绢伏在救命恩人肩上啜泣,那恩人也甚是君子,只轻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后来那公主便要以身相许……”
“……等等。”
祁鹤安出声打断了丫鬟口若悬河的讲述。
他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这么像今日城门口发生的事?
可此事哪儿有丫鬟们说的夸张。
朝阳何时伏在他肩上啜泣了?
他不是推开了她吗,哪里安慰了?
还有朝阳何时要以身相许了?
丫鬟恍然大悟,笑道,“夫人,瞧您高兴坏了,这不是侯爷在这,您让他亲自与您说说不就是了,奴婢们就不喧宾夺主了。”
祁莲拍了拍手,笑着拉祁鹤安,“是了,鹤安,快跟阿姐讲讲你与那朝阳公主之间的事儿。”
祁鹤安顿了顿,将他们之间发生之事简略讲了一遍。
只是比起丫鬟们的想入非非,他口中的经过十分干巴,不过寥寥几句便讲完了。
惹得祁莲很是不快,“只是如此吗?”
祁鹤安皱眉看了丫鬟们一眼,“事实本就如此,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事关公主清誉,此事怎能胡说?”
丫鬟们面面相觑,小声道,“不是奴婢们说的,奴婢们也是听来的,现在上京中都这样说……”
祁莲淡了神色,“好了,拿丫鬟们撒什么气,有本事你堵住整个上京百姓的嘴就是。”
“阿姐。”祁鹤安无奈。
祁莲的好心情消散无踪,起身带着丫鬟离开,将祁鹤安一人丢在亭中。
暮色四合,他独坐于亭中良久,叹了口气。
第二日。
天将亮起。
祁府没有太大的规矩,除了祁鹤安会早起练剑,其余人起的都不早。
却在此时有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赶来,“侯爷,一早有贵客登门拜访,是个女客,大小姐已经起身去招待了,让我来通知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