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国征是在凌晨三点走的。
医护人员用白布盖住他全身的那一刻,前尘往事,父子间的恩怨,就此一同了去。
叶寒西站在病床前,呆呆地望着一片肃穆。
脑海里,是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抱着他,站在院外树下等叶国征下班回家。
母亲温婉,大方,有魄力,有手段,是南方第一显赫家族——秦家的长女。
当初她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跟着叶国征来到北方。
起初叶家在权贵圈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族,
后来,凭借母亲的才智与魄力,叶氏集团很快跻身为江城第一大集团,在整个北方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再后来,母亲怀孕,生子,外祖父见到襁褓中的婴儿后,才承认了叶国征秦家女婿的身份。
生产过后,母亲退居二线,实打实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那个时候,整个叶家是温馨的,甜蜜的。
叶国征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在院子外面挨一挨他的小脸,摸一摸他的头发,然后又俯身吻向自己的妻子。
那时候的他,是集这世间富贵和爱于一身的孩子。
然而好景不长,在他五岁那年,叶国征在外包养了情妇。
再之后,母亲去世,情妇进门。
叶寒西不是没怀疑过母亲的死因,然而几年下来,他和外祖父查到的都是一个结果——
或许那真的是一场自然死亡。
怔忡间,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
叶寒西回头,就见叶南之一脸沉重站在他身后。
他轻轻唤了声“哥”,便与他一同立在这空荡又寂寥的房间里。
……
一年后。
黎温荞跟着乌日娜放羊归来,刚走到村落附近,表哥牧仁便迎了上来。
“温荞,有位江城来的先生找你。”
“江城来的?”
黎温荞瞪大双眼。
牧仁笑着伸手比划,“是一位高高帅帅的先生呢,开了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举手投足间很是优雅。”
听着牧仁的形容,黎温荞心里蓦地闪过一道人影。
这个人,她最近一年偶尔在网络上看到,确实如曾经那般矜贵优雅。
黎温荞条件反射向四周望去,“他人在哪里?”
牧仁指向西边,“我让他到家里坐,他说他要在外面等。”
黎温荞蜷了下手指,将手中的鞭子递给乌日娜,“辛苦你自己送它们回去啦。”
乌日娜笑着眨眼,“又高又帅,听牧仁说的我也想去看看了。”
黎温荞弯起嘴角,“或许一会儿就看到了。”
说罢,她加快脚步,朝着牧仁指的方向而去。
太阳西沉,天色渐暗。
风卷着茂密草丛扫过小腿。
就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碧绿尽头时,一道修长挺拔的背影赫然映入眼帘。
黎温荞压住心底的慌乱,几步走到男人身后。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昏暗光线里,是一张温和又英俊的脸。
黎温荞怔在原地,“褚言哥?”
褚言淡淡“嗯”了一声,抬手取掉她发丝上一缕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