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墓园。
黎温荞捻起黎鸿墓碑前的杂草,缓缓放下一束黄白菊花。
她跪下。
“爸,黎氏集团已经被我收回来了,包括旗下的韵晨公司,一同收回来了。”
黎温荞伸出手指,触摸凹凸的碑文。
“我这几年,不常来,怪我自己软弱,不敢面对伤心事。以后不会了。”
说着,她弯起嘴角,眼中似是有星光闪过。
“我想通了,过去的已经过去,生活还要继续。
能弥补的遗憾,我已全部弥补;无法弥补的,就随缘吧。
等过几天,方婶七七了我去看她,再之后,我想回草原看看。到时候带上您和奶奶的照片,一起回去。
我妈现在过得很好,您不用记挂;叔叔他罪有应得,您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黎温荞说到这里,天空突然飘下了雨滴,落在她眉眼,肩头,手背。
“怎么?觉得对不起我啊?您善良,我不怪您。”
说罢,她抬眼望向天际。
雨点越来越密,打湿了花朵,沾染了发丝,浸润了泥土。
黎温荞轻轻拨过花瓣,“别哭啦,我今天没带伞。”
话落,她头顶的雨停了。
她抬起头,只见一把黑色大伞罩在她上方,伞下,是男人修长身影,以及英挺浓郁的脸。
沉水香混着淡淡的药水味,瞬间侵袭她肺腑。
叶寒西挑着眉,“不认识救命恩人了?”
黎温荞站起身,看着叶寒西,又偏过头望向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她伸出手,将照片上的水珠擦干。
“爸,这次能挽回集团,全靠寒西帮忙。您也知道,我和您一样心慈手软,但我又没您的魄力,干不了大事。”
黎温荞说完,耳边突然传来叶寒西的笑声,只是笑得很轻。
“你的意思是,我心狠手辣?”
“没有。”
黎温荞下意识反驳,回过头恰好对上叶寒西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咬了下唇,“我没那个意思。”
叶寒西看着她没说话。
沉默几秒,黎温荞再次看向墓碑,“爸,我先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您。”
说罢,她整理了下衣摆,转身朝山下走去。
叶寒西走在她身侧,一手撑伞,另一只手还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黎温荞视线扫过,“还没好吗?”
叶寒西:“你自己算算几天。”
黎温荞没回答。
叶寒西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你碍于愧疚,怎么也得探望我一下,谁知是个没良心的。”
说这话时,他拖着长长的调子,颇有蒋砚那吊儿郎当的味道。
黎温荞看着脚下的台阶,“那我下午去探望你。”
叶寒西顿住脚步,神情突然严肃。
此刻的黎温荞,眉眼温顺,小脸恬淡,看起来像是把什么都放下了。
“荞荞。”叶寒西没来由心慌,“都放下了?”
黎温荞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她眯起眸子,视线越过他的肩,隔着细雨望向远处朦胧山峦。
“算是吧。”
“算?那什么东西没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