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应钦披红挂彩,德胜凯旋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夫人的灵堂,是懵懵懂懂,尚不知生死为何事的一个幼子。
赵应钦夫人心丧,痛断肝肠,那时周边战乱已经平息,赵应钦便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只在京城陪伴起了幼子赵飞龙。
哪怕有人劝他续弦再娶,赵应钦也都无一例外地拒绝对方。
他心中只挂念夫人一人,也只对自己的夫人留有遗憾。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对赵飞龙如此溺爱。
哪怕之前赵飞龙浑噩,纨绔,他也同样舍不得责打。
他不能对不起夫人的在天之灵!
后来他逐渐老迈,赵飞龙也逐渐长大。
靖南王爵位是他凭借功勋拼杀出来的,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不能继承给子孙后代。
他担心自己死后赵飞龙无人照料,便逼迫着赵飞龙参加安阳公主的聘请大会,只为他日后能够有所依托。
所幸赵飞龙在聘亲大会上大放异彩,技压群雄,连带着他这个当爹的也面上有光。
本以为儿子长大了,自己终究不必操心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了兖州火场,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赵应钦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连番打击让这位昔日里叱咤疆场的靖南王彻底变成了一个脆弱的老人。
他一夜白头,面容憔悴,来访之人无不嗟叹。
如今夜深人静,他却仍旧坐在院中的灵柩前烧着纸钱,同时口中喃喃自语道:“儿啊,爹知道你平日里大手大脚,你到了那边也要腰缠万贯,绝不能因为没钱委屈了自己啊……”
最近今日靖南王府烧纸钱无数,每日里靖南王府都是烟尘弥漫。
为了防止有人打扰,女帝专程派遣禁军前来为靖南王守门,只怕有人前来打扰,惹怒了这位杀神!
就在赵应钦烧纸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争辩:“王爷,靖南王初经丧子之痛,您这时前来探望,未免不太合适!”
“有什么他娘的不合适的?我和他是战友,赵世子是我的侄儿,我来吊唁自己的侄儿,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吗?都给我滚开!”
门口的禁军被粗暴地推开,肃王陈学武迈大步走进了灵堂。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头戴黑纱,臂膀处系着一条黑色绸带的女子,那女子跟在陈学武的身后一言不发,只是低头走路。
陈学武来到赵应钦身边:“老赵,我来了!”
赵应钦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挪了挪身子,给他让出一处位置。
陈学武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拿起纸钱就往火盆里扔:“这些年来我和你一直不对付,不是因为你多管闲事,而是因为我嫉妒你!”
“我嫉妒你比我功勋更多,嫉妒你比我更受先帝厚爱,明明我才是国舅,我才是皇亲国戚,他凭什么要把兖州分封给你,而要将我圈禁在京城?”
“后来他虽然改变了主意,把兖州封给了我,可我还是不服气,我还是不舒服,我就觉得我哪都不如你,我就是在心里和你较劲!”
“但是说句实话,咱们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再这么争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我今天来,是向你求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