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乌力罕就在宣室殿悄悄传召了她的父亲乌格勒。
“臣叩见皇后娘娘。”
一进门,乌格勒便按照规制撩袍给乌力罕行了一个大礼,一点儿都没仗着自己是当朝的皇后的爹而逾距半分。
乌力罕却很是不得劲,今宫这么久以来,她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宣室殿召见自己的父亲,因此,眼见着年迈的父亲给自己下跪请安,她还不是那么的习惯。
“父亲——父亲快起来!”乌力罕迅速起身就要亲自上前去扶乌格勒,却被那钟拦了一下。
“娘娘,您怎么能去扶呢?”那钟眸光朝四周看了一圈,还好,殿内所有侍人皆是低着头的,紧接着,她这才附到乌力罕的耳侧,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您可不能失了身份。”
“将国丈大人私自传召进宫已是极其不易,若是这过分亲近的动作传到了旁的大臣的耳朵里,岂不又得给国丈大人安上个外戚干政的罪名?”
经由那钟这么一说,乌力罕也自觉方才自己是险些失态了,只得坐了回去,缓声道:“免礼吧,赐座。”
乌格勒这才起身,往一旁落了座。
“父亲,家中——一切都还好?”也不过个把月的时间不见,她觉得自己的父亲似乎已经苍老了许多,鬓间都有隐约的白发了。
看着那鬓间的白发和那微微佝偻的背,乌力罕鼻子一酸,眼眶渐红。
“一切都好,皇后娘娘切莫担心。”相较于乌力罕,乌格勒就显得淡定多了。
毕竟官场叱咤几十年,他很是懂得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即便是在奴才们的跟前。
这宫里的奴才,多的数都数不清,说不上那句话就会冷不丁被传出去。
在接到皇后要召见自己的时候,乌格勒的心里七上八下。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在皇帝不在宫里的这个时候私自今宫见自己的女儿。
可经过一个晚上的思索,他还是决定入宫。
“皇后娘娘,您召臣入宫,所为何事?”乌格勒坐在右下首,眸光平静的看着乌力罕,不像个父亲,像一个真正的臣子。
见父亲对自己如此的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乌力罕的心里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又想到景华簪明日便归宫了,她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默然片刻,一个字都未讲。
这皇后的位子有什么好!连一句心里话都不能同自己的父亲明说!
那钟毕竟伺候了乌力罕这么些年,一眼就看出了乌力罕的心中许所想。
她抬眸朝其他侍人扬声吩咐,“你们都且下去吧,皇后娘娘与乌格勒大人有要事商议。”
众侍人齐齐应声,往殿外退去。
如此,便没有什么顾及了。
乌力罕笑着看向乌格勒,眸光隐约闪烁。
“父亲,您的了消息了么?皇上他明儿就要回宫来了。”
“得了。”乌格勒沉声道。
“您还知道么?皇上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乌力罕的声音终于柔了下来,夹杂着几分委屈,不再是往日那般的强硬,多了些小女儿态。
乌力罕这么一说,乌格勒便大致明白她是为了将他传召进宫了。
再看看她那幽怨的神情,便笃定了一大半。
可是——好些话他还是不想明说,只因他坚信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