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苦读,只为今朝。
金华楼内,小狐狸胡动武紧绷着那张雌雄莫辨的小脸,心神不宁地连脸上粘着一块糕点碎屑都不知。
“林兄,你说我能上榜吗?”
拜读《怀南杂谈》,胡动武早对林怀南之才五体投地。
唯有从林怀南口中听到一句可以,才可以让他放下心来。
至于叫林怀南林兄,则是小狐狸自作主张。
二人共坐一桌,老少组合更显奇特。
林怀南不计较小狐狸的称呼,平静说道:“昔日金华楼中,老夫听闻楼主乃有成修仙者,通晓卜卦之术,知晓金榜之名。”
“故而金华楼中,不乏入榜者聚集,沾文气,图意头。”
“你本可入七楼,便足以看出,楼主对你多有看好。”
楼有七层,象征文道七境。
金华楼主以卜卦之术勘测,若有大才则邀请入七楼。
胡动武本该在七楼,却因为在林怀南身边讨教才学,没有上去。
林怀南不入七楼,坐在四楼,不高不低。
这一点让胡动武很不舒服。
“他归他,我只信林兄,以林兄才学,不可能不在榜上!”
胡动武比林怀南都相信他。
林怀南闻言,不由摇头失笑。
看那小儿,犹看一学生,宽慰笑道:“既听我言,便祝你金榜题名。”
胡动武闻言喜笑颜开,掸袖拱手,“谢林兄。”
林怀南不由发笑,朝楼下望去。
楼下人百态浮于声色,有惶恐者唯恐落榜,有大喜者交头接耳吹嘘自身文章之妙。
亦有不乱者,沉着冷静,静候佳音。
甚至有自傲高贵者,出身不凡,对芸芸众生之优思嗤之以鼻。
林怀南曾经便是这百态之一,混迹众生优思无穷。
可如今,他的心态平静。
此次春闱不过是他给过去自己的一份答卷。
无论优劣,都是告别过往。
如今的他,乃是正气盟的执法长老。
虽非道令,也可保一方平安。
他心如平湖,不焦不虑。
胡动武偷偷观察,不由学着他的姿态一样挺直腰板。
老翁坐如钟,稚子亦学之。
金华楼为玉京学子汇聚所在,金榜题名时,会有大儒持金榜而来,以浩然文气唱名。
春闱一试过去,今日便是放榜。
所有学子齐聚金华楼,楼主将一坛状元红悬于梁上,若楼中出现状元之才,便可取酒。
纵然没有状元,亦有庆祝入榜的金酒可品。
有十六位美人侍女,手捧金酒而立,只待金榜题名时,为中榜人送上。
可别小瞧这个位置,美人送金酒,才子爱美人。
这金华楼内,也不是一次出现此等佳话。
送酒美人之位,也不贫贱,反而是城中商贾不惜大价钱也要为自家女儿博得一位。
可以说,送酒美人皆不贫贱,与才子送酒,更是互相成就。
以财力辅于功名入仕,为两个家族更添繁荣。
纵然文道只有七境,然而多少人和家族,也难求一位入榜学子。
“来了,我听到了!”
一位坐在一楼的学子兴奋大叫。
他耳力灵敏,听到那侍者所唱声音。
“凡人叩,仙者礼——”
金华楼内,人人紧张。
胡动武同样如此。
唯有林怀南早已经看开,他静静起身,所行如礼字化身,挑不出分毫毛病。
胡动武看他起身,急忙跟着起来。
原是阴天,外有雨水嘀嗒不停。
楮知白托着圣旨走至玉京中心,此方四周,酒楼遍布,更有高楼牌匾,皆为听榜人。
“雨退。”
二字吐出,如平地惊雷,更有神圣。
大儒开口,风雨俱散。
仅仅是这一手,便让所有学子激动起来。
“是大儒!”
大儒之境为文道至高,所有人都激动万分。
他们皆是文道读书人,若能得到大儒点评,足以换取日后文道平稳。
一言退风雨,又称金口玉言,为文道七境所有。
风雨退散,林怀南郑重一礼。
在看到他动作后,胡动武急忙跟着行礼。
后知后觉的众学子行礼,有的因为紧张,还出了洋相。
不过没有人有心情笑那人。
“学子恭迎金榜。”
楼中百位学子行礼,虽然比不得大儒一言,却也整齐。
案中圣旨飞出一物,化作金光冲向阴云散去的天穹。
“开金榜——”
楮知白声若洪钟,文气冲散阴霾,落入金榜之中。
恭敬拿起圣旨缓缓打开,他念道:“此次春闱取仕二百一十位学子。”
金华楼内,紧张气氛蔓延。
他们用期盼殷切的目光,注视着那张摊在玉京之上的金榜。
随着楮知白缓缓念出第一个名字,金榜上如有一只天公之手,以云作笔,在金榜书写出来。
“董英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