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时日,纪芜闲着无事。
要么翻看府医送她的记录,比照着医书学些浅薄医术,要么就做些小玩意当是放松。
虽然医术不精,可当她触及到嫡姐的脉象时,依旧能够确定,这就是滑脉。
滑脉可主痰饮、食滞、实热等症,若出现在妇女身上,无病而见滑脉时,就说明……此女有孕。
嫡姐她……怀了身孕?
她……有了谢铮的孩子?
一时间,纪芜愣在当场。
纪明昭似是没发现她的异常,干呕之后,从一旁的食盒里捻了颗酸梅,含在口中。
待她觉得舒服一些后,笑着问道,“阿芜,你何时学会号脉了?可号出什么来了?”
纪芜愣愣地看着纪明昭。
她其实仍没有回神,可瞧着嫡姐的举动,下意识开口询问,“姐姐,你不是……吃不得酸吗?”
“是呀,我打小就吃不得酸的,你竟然还记得,”纪明昭笑着回应,“所以我才说今年怪哉,不那么怕冷了,还能吃酸的了。”
“你……”听着嫡姐的回应,纪芜只觉得喉头干涩,心中越发能够确定。
于是,她继续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上次月信是何时来的?”
“月信?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纪明昭含着酸梅,不答反问。
倒是一旁的严妈妈,不由得怔了一瞬,忽然面上露出喜意来,“夫人,您这个月的月信可还没来呢!莫不是……有了身孕?”
“什么?”纪明昭似是没听清楚一般,转过头来看向严妈妈。
“是了!是了!您的身子虽不大好,可月信还算准时,这个月确实迟了,再算算时日……定是您与侯爷圆房那日有的!”
严妈妈越说越喜,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笑过之后,她忽然又自责起来。
“哎呀!这天大的喜事,老奴竟然如此疏忽,怪不得您这两日有些嗜睡,还想吃酸的,老奴竟没有注意到!”
“严妈妈何必自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纪明昭轻声说着,将手覆在小腹上,“我……当真有了侯爷的骨肉?我们有孩子了?”
此刻,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被坐在她身旁的纪芜尽收眼底。
顿时,心中为嫡姐开心的同时,也越发苦涩。
她忍不住会想,如果之前,嫡姐与谢铮之间没出现那些“错过的误会”,或许他们早就圆房,顺利有了子嗣。
自然而然的,便不会有她之后的那些事。
她与谢铮之间,便不会生出感情,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虽不知若那般发展,如今的她又会怎样,可……
果然,如果一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都会步步都错,最终的结局也定不会是好的。
幸好,她还来得及止损。
如果说,方才的纪芜想着不嫁,还只是想法更多,没有彻底下定决心。
那么现在,她是真的彻底决定了。
她不嫁了。
她还是要离开京都,从此天高海阔。
至于谢铮……她爱过了倒也不后悔,留着以后回忆一下,似乎也不错。
思及此,纪芜的脸上重新露出笑意,她站起身来,郑重地向纪明昭行礼,“姐姐,恭喜你!”
原本,纪明昭幸福地笑着,脸上满是期待。
在她看到纪芜起身行礼,对她说恭喜时,脸上的笑容蓦地变成不安,“阿芜,我……我……”
说着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忽然发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汗珠,伸手捂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