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点冷饮。”
邬乔却没接过,小声说:“我喝水就好了。”
她大伯母不喜欢她拿客人家的东西。
见她不接,陈嫂没勉强,又给她倒了杯水。
刚倒完水,陈嫂的手机响了。
她接完,有些歉意道:“乔乔,你能帮忙我看会儿厨房吗?”
“没事,您去吧,我很闲的。”
陈嫂放心离开后,邬乔安静坐在廊下的小凳子上等着。
谁知,没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一阵叮铃响声。
邬乔诧异站起来,走进去,才发现厨房墙壁上不知何时装了一部电话。
她听着电话又响了两声。
这才走过去接了起来。
“陈嫂,麻烦帮我冲一杯咖啡送到书房。”
电话那端里男生干净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味道,像是夏日里轻晒在身上的暖阳,轻轻落进邬乔的耳畔。
不经意,便搅乱了她的心跳。
邬乔反应过来时,正要告诉对方,陈嫂出门了,咖啡得等一下。
话还没出口,对面只道:“谢谢。”
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
这个人是谁?
邬乔时常来程家送东西,只是之前来时,家里除了管家还有陈嫂,并没有一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的男子。
她又想起镇上的传闻,这座大宅的主人偶尔也会回来小住。
难道是这家的少爷?
这个有些古老守旧的称呼,在邬乔脑海中响起时,她自己都被逗笑。
她左右看了一眼,就发现厨房里,果然添置了一个新机器。
因为程家有钱,每年在邬家订购的醋,份额都不少。
大伯母很看重与程家的关系,每次邬乔过来送东西,她总叮嘱要有眼色、嘴乖点。
所以邬乔每次过来,会抢着帮陈嫂干活。
况且她也很喜欢这里,程家二楼有个书房,那里的藏书,是邬乔在别处从未见过的,泛黄的纸张,像这个古镇一样,透着古老柔和的气息。
叫人爱不释手。
邬乔是那种人乖嘴甜的女孩,陈嫂很喜欢她,所以会允许她在书房里看书。
现在陈嫂不在,邬乔想起那个电话,还是乖乖在厨房里找了起来。
她虽然从来没喝过咖啡,但看过别人做。
还真让她在厨房里发现了一台新添置的机器,通体黑色,泛着锃亮幽深的色泽。
低调诠释着“我很贵”。
她不敢乱碰,左右看了几眼,居然发现旁边有个小本子。
是陈嫂做的笔记。
上面记载着这个咖啡机的具体操作方法。
看起来陈嫂也是刚接触咖啡机,怕自己忘记操作方法,特地做了笔记。
有了操作方法,邬乔可算松了一口气。
她认真按照上面记录的方法,最后居然真的做出了一杯咖啡。
泛着微苦的褐色液体,倒在小小杯子里。
邬乔盯了几眼,终于想起来,还有什么忘记加了。
糖!!
咖啡很苦,得加糖。
只是陈嫂只记录了怎么做咖啡,没记录得加多少糖,邬乔估摸着加了两勺,凑近闻了闻,还是很苦的样子。
又加一勺。
好像还可以再加一勺。
等她将咖啡小心翼翼端到楼上,就见书房的门轻掩着。
她走近,站在门口,发现自己一阵子没来的书房,居然大变了模样。
一向干净整洁的地板上,四散着很多白色宽大纸张,上面是用铅笔勾勒描画出各种图案,邬乔匆匆扫了一眼,看起来好像是……房子?
待她再抬眼朝靠在窗边的书桌看过去,一道清瘦的白色身影,正伏案书桌。
他垂着头,一头乌黑短发随意落在额前。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只铅笔,正在白纸上来回滑动。
沙沙沙,铅笔落在纸上的声响,伴随着盛夏窗外茂密树枝上,不断传来的蝉鸣声,叫邬乔犹如落入了某个旧电影的场景。
书桌前的人,依旧未曾发现她的到来。
他安静伏在案桌,阳光打在他身上。
邬乔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将咖啡放在桌边。
书桌后的人伸手去拿咖啡,边抬头:“谢……”
这一声谢谢,在他抬起头,看到邬乔时,停在他喉间。
看清对方模样的瞬间,邬乔彻底怔住。
眼前的人很年轻,正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年纪,五官极清俊朗逸,好看的叫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唯有眼底泛着微青,显得有些疲倦。
或许是这股疲倦,让他表情很是冷淡,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
邬乔回过神,犹豫了几秒,小声说:“哥哥,你的咖啡。”
她觉得在少爷和哥哥这两个称呼。
似乎还是哥哥好点吧。
嘴甜,总是没错的。
男人眉梢微扬,不知是意外她的出现,还是意外她的称呼。
“你是?”终于,他开口了。
邬乔赶紧解释:“我是来送醋的,陈嫂有事出门,就请我看一下厨房,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在替陈嫂解释,生怕对方误会陈嫂偷了懒。
听着她的解释,对方低笑一声。
跟着他的眉眼舒展开来,方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散了几分。
他轻抿了口咖啡,明明是男生,睫毛却浓密又修长,跟着微垂了下来,轻轻覆住下眼睑,如同鸦羽般好看。
待他再抬起头,突然问道:“你刚才说,你是来送什么的?”
“送醋,”邬乔声音软软道:“我家是邬家醋坊,我们家的醋是整个镇子上最好的。”
男人眼底却掀起一股兴味,反问:“你家是做醋的?”
邬乔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乖巧点头。
这次男人忽地一笑,微扯着嘴角道:“我还以为你家是卖糖的呢。”
邬乔:“?”
随后,他指了指手中的咖啡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孩,你是想甜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