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阮昭微张了张唇,故作诧异道:“傅教授,这是要主动加我微信?”
明知她是在得寸进尺,可是傅时浔的手掌已经伸了出去。
一旁的邱志鸣再傻,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绝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什么纠葛。
于是他思虑之下,急中生智道:“傅教授是男人,确实应该主动点。况且我们小师叔这样的大美人,能加上微信,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阮昭瞥了他一眼,压了压弯起的嘴角。
不错,这个邱志鸣是个能处的!
有话他真说啊。
不过阮昭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今天她占尽了上风,所以矜持了下,就跟傅时浔加上了微信。
等通过之后,她随意瞥了一眼他的头像。
很奇怪,居然是一棵树。
对方就在自己的面前,阮昭也没火急火燎的立即就点开他的朋友圈,反而不紧不慢把手机扣在自己的腿边,抬头看着他,轻笑了下:“抱歉,我不能接你的画。”
“…………”
相较于旁边邱志鸣张开的险些能吞下拳头的嘴,反而是傅时浔的表情没什么波动。
他问:“是因为这幅画是赝品吗?”
阮昭挑眉,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不可否认这幅画,确实是仿画里最高级的那种,能够欺骗无数人,轻易不可能被识破。而阮昭之所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看破,只因画上的一处印章泄露了天机。
“这幅画的原画应该是明代仇英的作品,在这幅画几经易手之后,这上面不仅有仇英的印章,还有乾隆皇帝的印章。”
阮昭看着乾隆皇帝印章,摇头道:“可惜这印章的印泥却与原画主一致。”
清朝的印泥怎么可能跟明朝的一样。
所以这幅画,必是赝品。
邱志鸣低头看着画,这幅画他当时也经手过,丝毫没察觉出问题。
就在此时,傅时浔转头看着他,沉沉道:“邱先生,可以让我们单独说几句吗?”
“当然可以,当然。”邱志鸣一边起身一边道:“你们聊,你们单独聊。”
等他走出去,傅时浔这才重新将视线投向阮昭,淡声问:“你有时间,来听听这幅画的来龙去脉吗?”
那可太有了,阮昭心想。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跟傅时浔朝夕相处的时间。
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她无情拒绝,但她不介意听听他的故事。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直到傅时浔说:“其实这幅画,是当初我爷爷给我奶奶的聘礼。
“啊?”阮昭有些诧异。
虽然知道对方是傅时浔的爷爷,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那你爷爷可不太厚道,居然用假画当聘礼。
不过这还确实是阮昭冤枉了人家老人家。
因为傅时浔接下来就说道:“但我奶奶当年对这一切都知情。”
原来这也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爱上书香门第千金的故事,傅时浔的爷爷当年也是豪门望族,只可惜到了他这一辈彻底落魄。
家里连饭都快吃不起,更别说娶老婆。
但缘分就是这样巧妙的很,他爷爷认识了书香门第出生的奶奶,只是不管哪个年代门当户对四个字都是悬在未婚男女头上的一道紧箍咒。
他祖母的家人自然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直到他祖母的父亲无意中得知,他爷爷家里曾有一副仇英的真迹,便要求他爷爷只要拿出这幅画当聘礼,便可以同意他们的婚事。
仇英真迹何等罕见,毕竟他与沈周、文征明、唐寅被后世人共尊为明代四大家。
只可惜当初的时局那样的动荡,傅家又经历过没落,落地凤凰连鸡都不如,怎么可能还守得住那样一幅画。
“因为当时这幅画已经不知所踪,所以迫不得己之下,我爷爷和奶奶才会出此下策。”傅时浔语气诚恳。
阮昭这才明白傅时浔为什么非要让邱志鸣出去,单独跟自己说。
毕竟这说起来,也确实不算什么光彩事儿。
半晌,她突然问道:“你爷爷年轻时,一定也很英俊吧。”
一个落魄小子,能让书香门第千金爱的死去活来,宁愿搞一副假画骗自家人,都要非君不嫁,说来说去,大概也只要一个原因了吧。
脸长得好!!!!
阮昭说这话也不是没根据的,毕竟傅时浔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里,这要是没点出众的遗传基因,他不至于长这么撩人。
傅时浔微微抬起眉梢,没想到听了这么多,她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你有你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吗?”阮昭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主动问道。
她还也是真够不见外的。
傅时浔瞥了一眼,继续说道:“所以这幅画也算是我爷爷奶奶的定情信物,我奶奶一直很珍重。”
啊,珍重还把画保存成这样?
谁知傅时浔似乎看懂她心底的想法,淡声说:“我爷爷去世之后,这幅画便被带到老宅,我祖母也因为伤心过度,一直在国外休养。”
阮昭这下算是听懂了来龙去脉,老太太接受不了丈夫的离世,离开北安这个伤心地。
可是终究是年纪大了,想要回来,还特地提到了这幅画。
等家人去老宅寻回画的时候,才发现这画成了如今的模样。
所以家里人都想在老太太回国之前,将画重新修复好。
“如果你不接受修复赝品,是担心我会利用赝品得利,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以及我的家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傅时浔紧紧盯着阮昭,那双深黑眼睛,这样认真说话时,像是藏着无尽宇宙的尽头。
诱人想要进一步去探索里面的旖旎。
阮昭心脏忍不住颤了下。
什么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