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虎则是低下头，没有去理会方远山的目光，有很多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不言自明了。

“小张大人，没想到来抓我的人会是你。”

方远山语气颓然，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一般，这样他整个人反倒是放松了下来。

张真让李三虎先退下，接着告诉方远山说：“皇上龙颜震怒，方大人难辞其咎，你应该明白光是工部贪腐案就足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眼下又有洛川这档子事，你当真是要把你全家老小都给赔进去？”

一想到家人会因此承担的后果，方远山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心弦，顷刻间又紧绷了起来。

“小张大人，我身为朝廷命官，却以身试法，一切罪名都由我一力承担，跟我家人们无关。”

“玩笑了，方大人，你一个人承担得了吗？”

张真直言道：“现如今你已经把方家带进了死胡同，你那两位高堂加上妻女，都将因为你而面临灭顶之灾，他们不是被发配千里之外，就是罚入贱籍，毕生为奴为婢，这可是你替他们选的路！”

“不，不行，我有错，我认罪，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些苦难不应该让他们承受。”

方远山表情痛苦，一想到家人妻女们将要遭遇的苦难，他就无法再冷静下来。

张真继续说道：“你们工部的少府监监司孙忠，当时也面临着跟你一样的局面，他不惜在牢狱中自缢而亡，也要拼了命保全家人，现如今该轮到你了，方大人。”

“小张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什么都不会说，如果我说了，那么留在凤鸣城里的方家上下就会迎来灭顶之灾，这可是比流放或是罚入贱籍更加可怕。”

“二皇子以你的家人为质，让你揽下所有罪名，这样他就能够高枕无忧了，这些我都懂。可现在我要是告诉你，你的家人由我来保呢？”

张真一语道破藏在方远山心中的那道枷锁，后者震惊无比地看着他，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提醒你一句，这次是皇上命我来彻查此事，洛川这地方已经烂透了，最重要的是它动摇了大炎国库的根基，这是皇上的底线！当工部贪腐案和洛川拖欠税银这两案并处，你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凭什么来扛？”

张真的话一字一句令方远山如遭雷击，是皇上要查，而且必须彻查，这已经不是拿下几个朝廷大员就能够平息的了。

“皇...皇上，是要不留任何余地吗？”

张真平静地回答：“如果只是为了抓你，需要我这个皇族身份的怀安王之子专程跑一趟吗？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难道你是觉得怀安王府、泗国公府加上皇上的支持，都保不住你们方家上下那百口人吗？”

方远山陷入了内心的挣扎，他彻底乱了神思，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正当他犹疑不决的时候，张真当场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等看完这封信，你就会明白应该怎么选了。”

方远山用颤抖着的双手接过信纸，摊开之后发现落款处竟是女儿方玉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