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的面色复杂,沉默着,一步步的跟随到了院落门口。
到了门外,余列朝着两女作了一揖,就要离去。
但两女咬着唇,不约而同的轻呼:“今夜月色甚好,郎君何不赏玩一番,再离去?”
“今夜一过,不知何时才能与哥儿赏月……”
余列闻言抬头。
今夜的潜城上空,千里都是紫烛女道引来的罡气异象,眼下罡气虽然已经消散,但是紫色还有所残留,哪来的月色,连残月、孤星都没有。
不过余列估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回家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他还有另一个时辰的时间。
于是他微微挑眉,洒然一笑,拱手言语:“恭敬不如从命。”
洛森和苗姆听见,面上依旧是含羞带怯,但是手上的动作都是大胆,纷纷去扶余列。
吱呀一声。
小院的门扉关闭,但几人心扉却是敞开,就着并不存在的月色交谈。
大半个时辰后。
院门才打开,余列脚步蹒跚的,急匆匆从院中走出,他唤出鸦八后,骑着这厮,火急火燎的往紫山赶过去。
仅剩下身后的那两人,倚在门框上,面色幽幽,低声欲言,最后都只是化作一声轻叹。
………………
而当余列辞行时,此刻的道城中,同样有人在“辞行”。
往日间灵机浓郁,气度威严的朱家府邸,今夜府邸内外,全都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一批又一批朱家的族人,连夜就聚集到了府中,个个的面色如丧考妣。
有迟来的族人,身着睡袍,难以置信的问着旁人。“此话当真,老祖宗真是亡了?”
这人口中的老祖宗,并不是开创了朱家的老祖宗,而是此前还活着朱家道士——朱崂子。
距离朱崂子被紫烛子打死,已经是过去了几个时辰,其消息虽然在城中流传的较慢,但是在道士家族中,却是瞬息间就知晓了。
朱家议事堂中,一长者的面色苍白,口中却还是镇定说:“诸位勿要惊慌,老祖宗虽然身死,但是我朱家乃是千年世家,此事就算有所影响,也绝不至于坏到能让我朱家分崩离析的地步。”
又有老者出声:“还有,老祖宗仅仅是肉身亡了,但是魂魄尚在。这点诸位都可以从其他道长那里确定一番。
今日之所以急着召集大家而言,所为不过两点,一是由族中告知大家,勿慌勿忧,二则是让大家清点族中财货,方便本族去疏通门路,帮老祖宗讨要一个好点的神职,且今后……本族就得收缩产业了,再不可像从前那般招摇了。”
夜间冒着宵禁赶来的朱家族人们,见族中长老说的有条不紊,本是慌乱的心情,也是慢慢定下。
只是这边在安抚着族人,另外一边,极少数族人却是绷着面色,脚步急匆匆的行走于府邸库房等地。
他们取出一方方的储物袋,将库中能够装走的东西,都取走,实在是不能拿走的才留下。
仅仅半个时辰,这批朱家族人就将朱家的底蕴搬空大半,一些寄托在外的产业灵物,也是纷纷抹去消息,暗藏起来。
当所有朱家族人都聚拢在了议事堂中时,这一批人却是从暗门走出,急匆匆的就往潜州道城外走去。
其中有一人,身形格外明显,高壮肥大,正是那朱莎子。
此女乃是朱崂子的嫡系血脉,自然是位列在了潜逃的精锐族人当中。
并且在她的身旁,还有着另外一个非朱家族人在,其人便是那余凤高,余列的那便宜堂兄。
两人相伴行走,面色都是苍白。
和目前还留在族中的九成九族人相比,朱莎子这一批知道的消息更多,甚至隐隐知晓族中和桃州方面的事情。如今朱崂子一死,根据朱崂子此前留下的吩咐,他们明白朱家就算不亡,其朱崂子一脉也落不得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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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趁着道宫方面还没出手,朱崂子的后手还没失效,他们赶紧的就开溜,要在天亮之前就离去,免得迟了出不去。
只是即便他们动作迅速,当他们潜出内城后,没走多远,便有一道道身影出现在了队伍四周,动手袭杀。
种种灵光闪烁,嘶吼响起。
好在朱莎子等人终归是千年世家出身,又卷了族中大半底蕴,勉强能够应对。
可是一次袭击之后,又是二次、三次的袭击,这伙朱家血脉最终不得不选择散开而行,其中那朱莎子和余凤高便是一队。
在单独遭遇一次袭击后,朱莎子煞白着脸,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该死!族中平日将这伙人打点的妥当,今日就一个个的咬上来了。若是阿爷还在,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骂完之后,她看向身旁的余凤高,低声又道:“幸好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走,否则还真脱不了险。
余郎,快些来扶一扶我。你且勿忧,等离了潜州,在外避避风头,我等当是无碍,到时候不管是去桃州那边,还是回潜州,都是极好的。”
眼下的朱莎子,她对待余凤高的态度与往日截然不同,不仅毫无跋扈之态,反而隐隐露出了讨好之色。
此间原因无他,便是因为她知道余凤高是余列的堂兄,甚至还知道朱崂子之死,和余列息息相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朱家都断尾求生了,朱莎子还要将余凤高待在身旁,只为了留有一线生机。
她在心间暗暗想着:“虽然我与那余列小贼有仇,但我算来算去,好歹也是他的嫂嫂,余郎也和他无仇。我只需将余郎捆住,真逃不了了,还可以通过这层关系去讨好那小贼,并以朱家财货、族业为献,聘请余郎入族打理……如此当是足以保我安危。”
在朱莎子的身旁,余凤高默默的听着、看着,等朱莎子说完后,此人苍白的面色上,当即露出笑容,一口道:
“无事,我听你的。”
他轻轻就扶上了朱莎子肥壮的身子,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喉咙不由的咽了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