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徐云妮忽然发现时诀不来了。
虽然最近徐云妮在准备毕业论文,好几次跟时诀说,少来一点也没事。但之前忙的时候,她也说过这种话,他都当没听见,现在突然听见了,徐云妮反倒有点不是滋味。她心想,以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该说些大话,算了,就当提前适应了。
一个多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她了。
丁可萌。
徐云妮还挺惊喜,准备带丁可萌在附近玩一玩。
丁可萌瞪眼:“还玩呐!你心可真大啊!”
徐云妮一愣:“怎么了?”
俩人在校门口,丁可萌左右看看,徐云妮笑道:“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丁可萌一摆手:“你跟我来。”
她们去了一个很偏的小咖啡馆,全屋就她们两个顾客,丁可萌带她到一个角落坐下,从包里翻出几张纸,徐云妮一看,心情瞬间就归零了。
那是之前校内论坛里,她被人写的那篇文章,还有下面的跟帖,都打印出来了。
当初那份文章并没有挂多久,可能是有领导打了招呼,最多两三天就给删了,后来也没有人再讨论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徐云妮问她,“你打印这东西干什么?”
丁可萌说:“我这是买的料!”
徐云妮:“什么?”
丁可萌:“有人要搞时诀,你不知道吗?”
丁可萌跟徐云妮讲了她现在知道的事情,乐阳签了时诀,要捧他,圈里不少人都有消息,时诀一脸爆相,很多人不想让他起来,就开始挖黑料,挖着挖着就找到你了,然后顺路就找到这帖子了,再然后就把后面的案子什么的全带出来了。
丁可萌跟她说,一般挖女方没什么用,但你这个情况太特殊了,这案子去年有段时间天天上头条,方方面面涉及太广,是上面定性的造成重大国有资产流失的案件,落马了多少人,到时候一个贪官亲属帽子扣下来,还玩什么啊。
丁可萌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会被人写这种帖子,这种事不能让人知道的啊。”
徐云妮看着手里的材料,心想,写这个贴子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毕业了。
徐云妮拿起咖啡。
非常神奇,在这个本该紧张恍惚的时刻,她却突然冷静了。
从李恩颖通知她赵博满出事,到现在,这一路的迷乱忧思,就在这一瞬间,统统消失了。
“时诀知道这个事吗?”她问。
“肯定知道了啊,乐阳应该也知道了。他们最近在筹备综艺节目呢,一个音综,我听说是要时诀以导师形式露面,他本来就爆了几首歌嘛。”丁可萌说,“其实就是为了这口醋包了这盘饺子,这节目就是为了捧时诀的,前期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徐云妮问:“能压下去吗?”
丁可萌:“能,但得乐阳花大价钱,他们肯定会要求他跟你划清界限的,至少表面上。”
徐云妮没说话。
丁可萌说来说去,还是最初那句话:“都说了别让你跟他在一块,怎么就不听劝呢。”
徐云妮安静坐了一会,笑了笑,说:“丁老师,口味没变哈。”
丁可萌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黑糖珍珠奶茶,想起超久之前的那顿饭,哦了一声。
“谢谢你来跟我说这个事。”徐云妮说。
丁可萌:“也是顺便,我过来这边拍人的。”
徐云妮:“哎,你毕业了打算干点什么,还是往摄影方面发展吗?这行现在好干吗?”
丁可萌也是佩服她,居然还有闲心跟她聊行业发展,也许她跟时诀感情没那么深?她跟她说了一会,包括她自己,还有她知道的华都的同学的情况,时间差不多就要走了。
“我过来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太伤心啊。” 她给她提建议,“要是不想被甩,可以找个由头给他先甩了。”
徐云妮恍然大悟状:“好主意。”
丁可萌说:“我跟你认真说呢,这也是保护你和你家里人,真搞起来你家里人信息都被翻出来,你妈,你那个后爸,还有你后爸那个死了的爹,一查就出来,何必呢。”
丁可萌走后,徐云妮还在咖啡馆坐了很久,难受肯定有,但她并没有像丁可萌预料的那么伤心。有一瞬间,她也在想,如果当初在学生会,她不那么寸步不让就好了,他们只是随手泄愤,却后患无穷。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后悔无用,徐云妮的脑子异常清醒,一遍又一遍把事情梳理出来。
而时诀那边,乐阳已经找他谈了三轮了。
李雪琳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他,跟总公司的人研究了好久,跟时诀说,公司还是想推你,但你得跟你女朋友那边处理好了。
时诀说:“我签约前就说过,我有女朋友。”
李雪琳无奈道:“但谁也不知道你女朋友是这个情况啊。”
这个情况……
其实时诀也不清楚,当初徐云妮跟他说她后爸这案子,只说公司涉嫌跟医院有回扣一类的勾结,也说她爸其实没什么事。
李雪琳说:“如果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风险太大了。时诀,人生最好的就这么几年,你的梦想,你的才华,都不该被埋没。其实也不是硬要你彻底断了,将来想怎样都是你自己的事,但是现阶段一定要做好取舍,你定下来,公司才能放心帮你压,给你洗个人设出来。”
时诀坐在乐阳办公室的沙发里,听了李雪琳的话,笑出来了。
“哎,姐,‘洗’这个字夸张了。”他站起身,两手插兜,冲李雪琳淡淡道,“没脏过。”
都到这时候了,李雪琳还是被时诀那锋利而清高的气质狠狠戳中,愣了两秒。
她完全不想放手,决定给他上点压力。
“如果你不分手,事情会比较麻烦,节目前期已经投了不少了,公司肯定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如果真的因为这个事出问题的话,其他的合作方也得要个说法的。”
他看着她,问:“赔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