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算不上很安静,吴航刚落座,就跟后座同学聊起昨晚的球赛。
上课铃响了。
一个学生进了教室,说:“哎,你们知道吗?我刚路过教务处,我们班要来转校生了。”
吴航正在聊天,听到这说法,马上回过头。他本想跟时诀聊聊,但时诀一直戴着耳机,吴航知道他在忙,就没打扰。
又过了一会,班主任进来了。
时诀又一遍歌曲听完,困得再次打哈欠,朦朦胧胧间抬起眼,看见班主任带着那女生走进来。
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清晨。
窗外有鸟在叫,太阳缓慢爬升,耳机里响着单曲循环的低质流行曲。
三班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理工男,本名姓张,但学生私下都叫他“华老板”。因为他的眼镜永远架在鼻梁下半部,看人总是微抬着头,然后容易情绪激动,每次瞪眼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点斗鸡眼,特别像《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华文华武。
华老板站到讲台上,清清嗓子,对下面说:“今天班里来个新同学啊,叫……”想了会,没想起来,他问那女生:“你叫什么来着?你要不自己介绍一下?”
“好,”女生转向全班,非常大方地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徐云妮,是从外地转校过来的,非常高兴能来到华都这个新集体。都说高中是一个人学习生涯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也希望能在这个又紧张又充满希望的高三生活中——”
Blablabla
秋意深浓,日光正好。
洋洋洒洒,没完没了。
华老板总结陈词:“嗯,徐云妮同学是从外地转来的,大家多多照顾,要互帮互助。那个,马上上课了,你要么就直接入座吧。”
徐云妮看向华老板,两人对视了几秒,华老板说:“还有事吗?”
徐云妮好声询问:“请问老师,我坐哪?”
吴航忍着笑:“我们华老板这小脑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哦,”华老板这才想起来没安排座位,他架着厚厚的眼镜片,扫了一圈,“我看看啊,你坐哪呢……”
他选了好一会,徐云妮不理解为什么要选这么久,明明有不少空位,她说:“老师,这不全是空座吗?我坐哪都行。”
华老板:“这些座位都有人,有事没来。那个,你近视吗?”
徐云妮:“不近视。”
华老板指着后面倒数几排的位置。
“那你先坐那吧,我看看过几天再调整。”
徐云妮点点头:“好。”
她下了讲台,从过道走过,一阵风一样。
没一会,开始上课了。
上了半天课后徐云妮才知道,班里没来的人大部分都去集训了,华都的学生里有八成都是艺术类考生,现在是高三上学期,不少人都开始冲刺专业考试,学校的课程安排也很配合,一天之内只有较短的时间做文化复习,用的教材强度也偏低。
徐云妮看着班主任发给她的百日学案,决定今晚自己再制定一份复习计划。
下午,徐云妮被年级主任叫去一次,关心了些有的没的。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
转校第一天,就这么不痛不痒过去了。
华都没有强制性晚自习,自愿留班,也可以去练习专业课。本班貌似学习氛围不浓,放学铃一响,人基本都走光了。
校门口人流攒动,学生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时诀走出校门,来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刚走到门口,里面出来个人,欻一下从身边晃过,一道闪电似的。
他微侧过身,徐云妮背着书包,嘴里咬着刚拆开的三明治,大步流星离去。
手机震动,时诀看着那背影,一边接通电话。
电话是崔浩打来的。
“你放学没?”
“刚放。”
“那过来一趟。”
“干嘛?”
“请你吃饭。”
以时诀对崔浩的了解,这个时间段叫他过去肯定不是为了吃饭。
崔浩那边催促道:“别磨蹭啊,马上过来。”
华都艺术中学离崔浩那边不算近,几乎横跨半个市区,不堵车来回都得一个多小时,时诀犯懒,没事的时候一般不过去。
地铁倒公交,大概四十分钟后,时诀下了车。
下车后又走了一会。
这一片是本市老牌商业区,非常繁华,步行街上灯影闪烁,全是光污染。大街上满满都是人,小年轻偏多,连体婴似的,你抱着我我搂着你,腻腻歪歪。
不多时,他来到一幢矮楼前,矮楼一层是间电玩城,旁边是家酒吧,侧面有条巷子,走进去后两边还有几栋旧楼,楼侧是金属外置楼梯,是特地保留的上个世纪的风格型建筑,在路灯照耀下,颇有点废旧工业区的味道。
时诀两手插兜,溜达到一个涂着涂鸦的门脸前,踢开挡路的空饮料瓶,推门而入。
里面隐隐传来音乐声。
店里看着要比外面宽敞一些,一条走廊笔直向前,两边有几间大小不一的教室,走廊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搞怪涂画,还挂了一堆奖牌奖状。
进门左手边是前台,墙上嵌了一个用霓虹灯拼出的店铺LOGO——Silent Danc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