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缩得更厉害了。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蓝绿色的裙边缓慢蠕动,像被她戳痛了,朝礁石的阴影下缓慢挪去。
动作并不让人觉得可爱,反而透出一种近乎邪恶的冷感,这种感觉大概源于它的质地,唐柔能联想到它的体温,一定也是冰冷湿滑的。
想到这里,唐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源于这段时间被红色触手生物胁迫的恐惧。
唐柔收回手,观察木棍顶端,肉眼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木头没有发黑,只挂着一层晶莹的粘液。
没有。
能吃。
可是很遗憾,她反复在沙滩旁寻找了许多次,这里像刚下过一场雨,土地和树枝都是湿润的,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生火的东西。
唐柔垂头丧气,饿到眼前发黑。
她又回到海边,反复尝试了几次后,仍然什么都没有抓到。
绝望中,天色一点点变黑。
海水涨潮,漫过小腿。
刺骨的冰冷,让她一阵瑟缩。
却又惊异于天空的变化,不愿离开。
她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斗转星移的自然时间流逝了。
在那个异世界里没有天黑,没有天亮,天空始终是浑浊不清的颜色。
一个大胆的想法窜入脑海。
这里难道是真实的世界?
那……现在是哪一年?
礁岩旁那个东西看起来更奄奄一息了,像只濒死的软体动物。
说实话,它挺漂亮的,虽然轮廓模糊,形状古怪,却透着一种温润的果冻质地。
蓝绿的色泽让它看起来有些冷,像块遗失在沙滩上的水晶。
真的挺漂亮的。
唐柔叹息,饲养员的本能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又或是这个东西的颜色实在太像她养过的某只小东西。
总之,她捡回那根木棍,戳了戳濒死的软体生物。
柔软的裙边轻轻蜷缩着,蠕动了两下。仟仟尛哾
它还活着。
唐柔用木棍戳着它,往海里推,想让它回到大海里。
可惜这个小家伙太过脆弱,轻轻一碰,蓝色的血液便从腹腔渗出来,淅淅沥沥的流淌在碎石乱礁上。
沙砾中镶嵌的细碎贝壳摩擦着它受伤的柔软腹部,再加上粘液沾了许多细小的脏东西,推了大概有半米的距离,那个软体生物的情况看起来更加糟糕了,像一块被人碾碎的果冻。
唐柔皱紧眉头。
深知这样做,还没把它推进海里,可能就要将它碾死在沙滩上。
犹豫了一会儿,她从树下找来一片宽大的叶片,走回来,用叶子隔着叶子将地上那团冰蓝色的小东西捏起来。
做回好人吧。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唐柔甫一抓起那个小东西,淡蓝绿色的软体物质便顺着叶片攀爬,蠕动着向上涌来。
她刚走了两步,就发现了这样的衣装。
手腕传来冰凉濡湿的触感,唐柔下意识低下头,蓝绿色的不明果冻状物体已经缠上了她的手腕,正贴着她温暖白皙的皮肤缓缓地蠕动着。
那层半透明的裙边正伸出几条蠕软的触手,一圈一圈环上她小臂。
下一秒,尖锐的刺痛传来。
唐柔睁大了眼睛。
一瞬间头重脚轻,昏迷了过去。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砸在沙滩上,后脑勺毫无防备地转在乱世上,以至于唐柔醒来时还痛的要命。
她头昏脑胀,眼睛都睁不开。
感觉浑身的皮肤胀的发疼,像死过一次一样难受。
或许就是死过一次,只不过她体内强大的再生能力让她躺尸了一天一夜后,还是顽强的恢复了生命体征。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喘息着睁开眼。
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正在缓缓西沉。
唐柔无数次想要尝试坐起来,却浑身胀得动都动都动不了,抬起手,发现自己的身体浮肿到吓人的程度。
五根手指像白白嫩嫩的萝卜,连皮肤都被撑的隐隐泛着透明,像被注射满了水体快要爆炸的气球。
因为场景太过可怕,以至于她闭着眼,怕被吓得又昏过去。
就这样又躺到天黑,身上的水肿才渐渐消失。
那个东西有毒,她用一天的时间总结出这个道理。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她一动不动,听着密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心惊胆战地躺了一夜。
这片沙滩似乎太过安静了。
附近的水里没有鱼,天空上甚至没有鸟飞过,如果不是树林里有动物生活过的痕迹,她甚至会以为这座岛上只有她和那团蓝绿色的东西。
可仔细想想,像所有生物都在都避开了这里。
生物的感知能力远超人类,难道是这里让它们察觉到了危险?
唐柔在天亮后终于恢复了精力。
她沿着树林,寻找可以食用的果子。
走出这片区域后,树林渐渐茂密了起来。
终于在汹涌澎湃的海湾后找到了几棵结了果实的椰树。
她费了许久的力量。
终于搞下来了,两颗巨大的椰子砰的两声砸在沙滩上,唐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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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力地将沉重无比的椰子举起来,对着尖锐的礁石砸下去。一瞬间,椰壳破裂,清甜的汁液流淌出来,她仰头。
沿着缝隙去接,舌尖触及到了甘甜清凉的滋味,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太绝望了。
在这个看不到任何活物的。
地方。
她喝到的第一口水。
周围虽然都是海水,可她仍旧干咳到嘴唇破裂,海水不能喝,里面的盐分会让她越喝越渴直到活生生渴死,她又没有进食,幸亏椰子中的糖分高,可以给她补充养分。
唐柔坐在树荫下喝了一只椰子,把另一只砸开,留了一半,另外半边拿在手里,小口小口的用牙齿摸着椰壳离韧性十足的白色椰肉。
这片海湾的海水太过汹涌。
树林间还发现了毒蛇,不适宜她生活。
唐柔不得不原路返回,回到自己休息过一夜的地方,那里没有野兽的,还算得上安全。
重返沙滩,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藏在礁岩后的小东西。
那团蓝绿色的软体生物看起来更加奄奄一息了,好像快被晒死的鱼干,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软趴趴的瘫在碎石上,像一块即将融化的薄冰。
唐柔。
顿下脚。
漠然的盯着她,这是个差点要了她命的东西。
它的惨状并没有激起唐柔的恻隐之心,反而让她心里平静了很多。
她寻到一块平坦病因的地方,着可着准备将剩下来半只椰子喝掉,沙滩上那个东西反着光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唐柔皱着眉,它离海水太远了,哪怕涨潮它也不可能顺着海水回去。
说起来,它也不是真的要伤害她。
动物会攻击人类,恐怕跟它们的本能脱不了关系。
而那天那个软体生物对她的行为更像是一种垂死的自我防卫,它原本就处于奄奄一息的濒死状态,这个时候有个庞然大物过来将它捏起,它肯定会怕,哪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会攻击对方。
唐柔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她动恻隐之心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小小的东西总是让唐柔想起阿尔菲诺小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阿尔菲诺也是这样,小小的一团,半透明。
不同的是,阿菲诺是纯然的绿色,有着与章鱼无二的外形,以至于实验室在给它编码时,寻找了与它外形最为近似的蓝环章鱼作为物种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