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重的胳膊在慢慢愈合,唐柔拖着疼痛的身体推开了酒吧的门,里面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有想到她能够活着回来。
在她身后,更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景象。
无数条从天而降的巨大猩红触手间,纤细的少年站在赤红的肉块上,整个人白得发光,像随时都会消融的霜雪,隔着浓郁的雾气,看不真切。
那些在他们看来无比恐怖的猩红色触手正在慢慢腐烂。
甚至,连那些甚至连包裹住一切的赤红色大地都在裂开。
这是远超人类想象的力量,少年背后的衣衫破碎两张半透明,如蝉翼般的翅膀状物质徐徐展开。
在血腥扭曲的天地间,是唯一一抹圣洁的颜色。
少年的连帽衫被毒液腐蚀了,露出一头如月光般皎洁的银白色发丝。
即便背对着众人,仍能窥探到他雪白的肌肤,修长的肢体,以及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缓慢优雅的神性。
神降临了。
在漫天都是血色的背景下,显得那么像空灵,像极了传说中的,神灵的使者。
圣经中描绘的天使经由后人传述改编,已经不再是原本记载中让人无法理解的形态,变得温润善良,具有人的形象,天使安琪儿便是具有翅膀,浑身散发出神圣光圈的苍白模样。
所以,这一定是来救他们的神吧?
唐柔对于他们盲目安插信仰的状态感到麻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在地下交易市场的入口处,那些人看到纳西索斯在天空中睁开的银白色双眼时,也以为那就是神,纷纷跪地朝拜。
愚昧和无知造就了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也造就了盲目崇拜和恐惧。
而种族基因中带有的天生慕强心理让他们会崇拜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生物。
唐柔抓起门边情绪激动的阿瑟兰,环顾四周,对她温声说。
“走。”
人群在这个时候才倏然回过神,一个个冲到玻璃窗旁,对着唐柔的大喊,“带我们一起走!”
任谁都看出来了,那个空灵的少年不是他们心中神的使者,是来拯救这个女人的。
他替那个女人挡下了来自猩红触手的致命一击,可唐柔却微笑着关上了门。
人们快死挤向门口,想跟上它,却被从天而降的断裂的触手挡住了去路。
苍白的少年回过头。
空洞的靛蓝色双眸中一片死寂。
唐柔拉着阿瑟兰奔跑在空旷又古怪的城市,每一步都发出黏稠的回响。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整条街道没有丝毫人气,每家每户紧闭门窗,城市像死去一样寂静无声。
脚下的地面仍然是猩红的,像肉块一样,会蠕动,每一脚踩在上面,都会牵连出黏腻细长的红色血丝。
阿瑟兰看着被血色覆盖的世界,傻眼了,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恶心至极又无法理解,处于精神错乱又不得不接受一切的崩溃边缘。
她脸色铁青的问,“我们去哪里?”
唐柔嗅着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味道,捂住胸口,喘息着说,“去那些白色的教堂。”
“为什么去那儿?”
“我闻到了……我感觉到喻清就在那里。”
阿瑟兰怔了怔,想问唐柔到底闻到了什么,可在这个时候又不方便开口。
直到在转角处看到了会动的树,再也忍不住,抽搐着嘴角问,“是我看错了吗?”
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变异了?
视线所及之处,到处堆叠着猩红狰狞的肉块,墙壁上、大地上,树枝叶被挤压变形,生长出张牙舞爪的像蚯蚓一样缓慢蠕动的枝条。
阿瑟兰整个人都傻眼,不停地搓揉眼睛又睁开,眼前的世界还是这样。
唐柔握住她的手,看到了更加清晰的世界。
整个世界都活了过来。
变成了有生命的样子。
大地舒张起伏,仿佛正在缓慢呼吸的胸膛。
墙壁街道乃至天空都被一个个红蓝相间的肉块覆盖,像掉进了巨大生物的胃。
唐柔分神回答她,“不清楚。不久前我和海兔子一起时也见过这个,在一座商场门口,但海兔子让我脱离了这种幻觉。”
“幻觉?”原来这是幻觉吗?
阿瑟兰忍不住问,“在哪?”
人在做梦的时候,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吗?
梦一般都是第一视角,做梦的人看不到自己,就会觉得,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一旦理性回归,梦就要结束了。
可如果是噩梦呢?
梦中的人会对过分恐怖的场景产生怀疑感,然后告诉自己快点从梦中醒来,随后,在自以为清醒的情况下,陷入另一个梦境中。
某种噩梦,让人迷恋梦中的一切,沉迷其中,不愿意醒来。
海兔子,感觉自己陷入了古怪的漩涡。
迅速翻红一瞬
猩红的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