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躺在粗糙的淤泥上,裙摆打翻了那杯杜松子酒,让她看起来像一个酗酒后倒在狼藉里的醉鬼。
云母顶着和她一样的脸,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俯视她。
这是和上次在椰林里一样的感受,头脑昏沉,完全空白,像是将思维囚禁在了未知的空间,与肉体剥离。
这下她真的清楚了,这只云母就是奔着她来的。
唐柔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更没办法思考。
而顶着与她一模一样面孔的云母忽然顿下脚步,往外走去。
掀开帘子,外面站着一个苍白精致的少年。
雪白而美丽。
云母对他露出温软的笑容,用唐柔的脸。
可对方根本看不见,那双不聚焦的靛蓝色眼睛甚至没有在它面容上停留分毫,只感受着气息,越过它往里面直直走去,让云母不得不错身让开位置。
对于少年而言,眼前的人是陌生人,是空气,他不会对空气有一丝一毫情绪波动。
而少年也没有钻进帐篷里,他只是嗅着里面人的气息,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精致冰冷的五官柔和下来,屈下修长的双腿,在门口坐下。
微微垂着头,像在发呆。
纤薄优美的唇角轻轻勾着,抿出清浅的梨涡。
云母的笑容消失了,它变回了柔雾状的物质,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散在空气里。
少年抱膝坐着,心中涌动着欢喜。
嗅到了她的气息。
他不靠眼睛看人,因此不知道刚刚那个人做了什么,只知道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有饲主。
唐柔在昏沉中睡着,她极力想要醒来,却没有一丝一毫力气。
直到那道泥泞的围帘被人再一次掀开。
像有寻觅香粉的蝶,悄悄飞进来。
在她身旁,注视她良久。
酒精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好的掩饰作用,让她看起来像是喝醉了,而非受到了伤害。
等在她棚摊外的少年终究是忍不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想离他的饲主更近一点。m
可这样的距离,他又有些不满足了。
屈膝蹲坐在她身旁,用那双靛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她,即便瞳孔并没有聚焦。
他也不靠眼睛看世界,而是模仿人类的习惯,努力变得像她一点。
忍不住,又离近了一些。
饲主清浅的呼吸吹拂在面上,他僵住了身子,慢吞吞地感受了一会儿后,感觉心里如小虫子抓挠般的难耐,越来越明显。
他有些茫然地按住心口。
拟态成人类的外形后,那里掌管着他的中枢系统。
很难耐,很想接近她,很想靠近她。
想到快要无法控制住自己,可他又很痛苦,知道自己的接触或许会伤害到饲主,他无法克制因为碰触而产生的恍惚。
在激动状态下,如果刺丝胞出现伤害到她怎么办?他不敢冒险。
事实上,他与他深爱之人一共接触过两次,只有两次。
她的手抚摸在他唯一无毒的伞盖上,而现在,他也清楚自己身上没有毒的地方。
少年将手背在身后,俯下身,垂着卷翘纤密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