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皱了皱眉,看外间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铺琳琅满目,华贵之人出入频繁。而就在那些街铺的角落,蹲着的乞丐哆嗦伸手。
两相对比,着实有些刺目。
大福想到过往,又红了眼睛,“原本老百姓们活得还算富足,可这几年,课税愈重,普通的老百姓尚能保持个温饱,而那些本就拮据的家庭则是一落千丈,时常连吃口饭都成了难事!”
“尤其去岁护国公苏大将军战亡之后,刺史大人为保军力,又连增了三次徭役。就算家里只有一个男丁都需得去,我爹就是在服徭役的时候没了……”
众人一静。
南栀朝苏念惜看去——扬州城的乱象,居然跟护国公还有几分关联?
苏念惜没说话,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又问:“如今的扬州刺史姓郑?”
“是。”大福是个心思伶俐的,“刺史名叫郑靖,在任有十多年了。知府姓杨,跟刺史大人是同期。”
说完,就见几人都朝她看。
大福倏而反应过来,面上露出一抹悲戚,道:“我爹生前快要参加科考了,不想得罪了杨家的一个庶出的公子,就被剥了功名,后来给一个米铺做账房先生,时常会给我讲扬州城里的那些老爷们的事。”
苏念惜听了又微微蹙眉,却还是没说什么,再次问道:“五年前,布政使司宋家被抄之事,你可曾听闻过?”
大福一怔,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然后摇头,“我不晓得,没听阿爹提过。”
“嗯……”
苏念惜点了点手指,朝青影道:“让她给指个闹中取静的安全住处,再给她抓一把铜钱。”
大福的眼睛一下瞪大。
苏念惜再次朝她看来,“今晚回去安顿好你娘和你妹妹,明日开始到我这儿来伺候,直到我顺利离开扬州那日,五十两会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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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顿时满脸警惕,“你怎么晓得我家中的人!”
苏念惜一笑,指了指她的衣裳,“脸虽然抹黑了,可衣裳上的补丁却整整齐齐,身上还有药味儿,可见你方才进门时说的话除了你爹那句其他都是真的。”
大福一看就是不精于女红的,那么身上的衣裳必然是有人帮她拾掇好的。药味,又说明家中有人在吃药。
病弱的娘,伤重的妹。一猜遍知。
她惊讶地看着苏念惜。
又听她调侃,“只盼你爹九泉之下别气恼你这个嘴上没把门的闺女才是,为了自保,连自个儿的爹都敢编排。”
大福眼眶一颤似乎被她这句话刺到了,却并非恼怒,而是……眼睛倏然模糊!
她张了张嘴,却已被青影拉着胳膊站了起来。
头上也被揉了一下,“走吧,带路。”
大福被拉到门口,又回头看向苏念惜,只见她侧过脸,又看向窗外的扬州城,动人的脸上是静冷的沉色。
那种美,张扬又内敛,生冷又强势,有种让人畏惧的高高在上。所以她刚刚扑进去时才会挑上青影这个看上去冷漠实则眼神柔软之人。
可是,这样贵重的人,为何会明白,她宁愿编排也要让外人以为她阿爹活着的理由呢?
“大哥。”
她忽而问青影,“娘子是不是家中的父亲对她很好?”
青影一顿,随后笑了笑,道:“主子双亲俱已仙逝。不过生前对主子应该是很好的。”
大福心下一缩。
原来她……是个孤儿啊!
摸了摸腰间藏着的荷包,想到她方才问的宋家,皱了皱眉。
没注意到,旁边一个衣着华美形态恣意的公子哥儿溜溜达达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