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文失神的看着台上的女孩,轻轻摇头。
不是的。
她在高中的时候并不是这么耀眼夺目。
那时候她总是低着头,用厚厚的刘海遮住脸,也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喜欢穿漂亮衣服,一身校服穿了一年又一年,都已经洗得发白破洞了。
直到一次,他从女生宿舍路过,不经意间抬头。
斜阳从窗户里钻进去,斑驳的树影映在她薄瘦的脊背。
她转过身,抓着湿漉漉的头发,刘海还没来得及吹干,整张青涩稚嫩的脸蛋露出来。
时至今日,他都能想起自己当时的样子。
仰头看她到忘记脖子发酸,直到她吹干头发,回到宿舍里,才恍然收回视线。
从前只知道她成绩好,几次大考超他太多分,还参加竞赛,就记住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原来……她长这个样子。
像料峭枝头的萌芽,又像软甜青涩的莓果。
总之,那天,他鬼使神差的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直到唐雨低头从宿舍出来,从他身边径直走过,没停半分。
只有女孩发丝上残留的香气萦绕他的鼻尖。
他不受控的叫住她,“唐雨同学。”
她脚步停了一下,回头莫名看他。
他自认在年级里比较出名,没人不知道他,却从她眼里看到了陌生。
周寻文捏紧手上的书,动了动嘴唇,“我叫周寻文,一班的。”然后吐了口气,“有道数学题想问你,行吗。”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女生说话。
出奇的紧张。
好在她没有拒绝他。
但也只是讲完题,就走了。
笔上残留消散的温度,让他有些眷恋,也有点失落。
后来借着讲题,他开始频繁找唐雨,想多些接触的机会。
周寻文自认谦和温润,讲题时也规规矩矩的,可唐雨对他会越来越避讳,越来越排斥……
甚至每次刚看见他,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就掉头仓皇的跑。
就好像他是洪水猛兽。
周寻文以为女孩是脸皮薄,怕被人说闲话,所以他又主动了些,甚至还打听到她打工的地方,几次借着买奶茶,想跟她多待一会儿,直到孟诗蕊的事情爆出来……
他闭上眼睛,苦涩的牵了牵唇。
其实,高二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孟诗蕊不正混,在校外跟一些混混牵扯不清,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两家关系不错,还有生意上的往来,父母让他跟孟诗蕊维持好关系,他实在没必要打破表面上的平和,所以那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再说,孟诗蕊如何,跟他都没关系。
他毕业后会来帝都发展,孟家再怎么宠她,也买不了清北的学位。
到时候自然就分开了,分开也就淡了忘了,也就跟他没关系了。
谁能想到,因为他的缘故,让唐雨无端经历了一场校园暴力……
而唐雨,他放在心里喜欢的人,那天冷淡的对他说,“我觉得你和她是同一类人。”
当时他的身体像被什么钉住,血液冰冻,完全不能动弹。
同一类人?
他想嘶吼的告诉她,不,他不是!
如果知道孟诗蕊欺负的是她,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已经晚了。
她身边有了边炀。
想到往事,周寻文的眼眶忽然涩然。
自以为是的底气和骄傲,被那个人打击得分毫不剩。
他怎么去抢?
如果能回到过去,回到边炀还没出现的时候,他是不是才有重来的机会……
台上,小姑娘已经开始演讲,嗓音温软而有力量。
在临近结束的时候,她分享了最近读到的一句话,“我可以灿烂、勇敢、喧嚣鼎沸,也可以怯懦、逃避、弃甲丢盔,去做野蛮的月亮,做冬日里青翠的残碑,做一曲谎言里最汹涌的谲诡,乃至是扉页被燃尽的余晖。
可它们亦不与我相违背。
我接纳自己的憔悴、落灰、不完美,更容许我的淋漓、滂霈和葳蕤,毕竟我只是自己晴山,不会因某棵树的荣衰而枯萎抑或卑微,我永远出类拔萃,爱自己生命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