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短期内拿到资金的路子,恐怕就是澜月湾的项目,这项目的预付款有二十个亿,对裴昊东来说无疑是垂涎欲滴的馅饼。”
江翡边打游戏,边在电话里同他说。
裴妄的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倒了杯红酒在指尖轻晃,“他同我提这件事了。”
江翡笑,“他怎么有脸提的。”
裴妄,“他脸都不要,自然不吝啬一张嘴。”
江翡一听也是,“那你打算怎么办?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是趁人病要人命?”
裴妄的手一下没一下地点在侧棱上,偏落的眸色落在酒杯中,“不急。”
江翡奇怪了,“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得你家小姑娘的芳心吗,当初火急火燎的出国,现在又不急了?”
“小姑娘要自己动手。”
裴妄抿着酒,说得慢条斯理,“这种事她亲手了结,才能解除她的心结。”
老教授同他说,沈意的病根不拔,再好的药和治疗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她心有死结,无药可医,唯独让她得偿所愿。
她的心愿很简单,裴昊东血债血偿。
江翡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所以你要做的是让他翻不了身?”
裴妄难得夸他,“几天不见,你去装潢脑子了?”
江翡啐了一句,“我是知道你的执念。”
裴妄的执念从来就只是个沈意。
身在权贵之家父母恩爱的江翡,自然不懂这种感情。
他三代单传,父亲没小三,母亲没白月光,童年在爱意中包裹,是无忧无虑潇洒恣意的。
反观裴妄,他的出生直白了讲,只是为了延续后代。
再加上幼年时遭受过裴昊东的肆意摧残,无疑激化了他刻在骨子里的凉薄冷戾。
江翡还记得第一次见裴妄的时候。
他简直就是个病态的疯子。
浑身都是血,地上是一具看不清面目的尸体,还笑着把沾满血的刀递给他,散漫的说了句,“你要玩吗?”
后来江翡才知道,那是裴昊东派来弄死裴妄的杀手,反被裴妄一刀致命。
当时江翡就觉得这哥们,真酷。
果断拜了把子。
“妄哥,你真的没救了。”江翡轻言,“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裴妄脸上的笑意敛去,“至于。”
江翡不会懂他浑身血污,怎么都洗不掉,所有人都隐晦的畏惧的,窃窃私语说他是怪物,一双质嫩白皙的手轻轻拿起水管,一点点洗掉他身上的污秽时专注的样子,直击心脏的感受。
当天晚上他发了高烧,昏昏沉沉。
裴昊东有意拖住了闵柔和裴振远。
只有还不到他胸口高的沈意,趴在床边喂他吃药,给他擦身物理降温。
他戏谑的问她,“不是怕我吗。”
沈意很轻的声音回了句,“裴妄,你不能死。”
他低低的哑笑起来。
好,不死。
让那些人死。
江翡的声音还在电话里继续,裴妄开了扩音,扔在一旁。
膝盖上放了笔记本,骨节分明的指节在敲程序。
“这件事之后,裴家所有人都会恨你,到时候你真就成孤家寡人了,伯母估计还会和你断绝关系,你做好心理准备。”
“哦。”裴妄散漫。
江翡,“人不都说妈只有一个,老婆有很多吗,伯父伯母虽然脑子混了点,但到底是你亲生父母,非要做这么绝?”
裴妄漫不经心,“妈是只有一个跑不了,但老婆有腿会跑。”
“……”
江翡是真服了。
劝不动一个恋爱脑。
有人敲了房门,裴妄先挂了电话。
门外是裴振远。
裴妄堵在门口,没让他进去的意思,“有事?”
裴振远拐杖敲地,“混账东西,也不请你父亲进去坐?!”
裴妄靠在门边,眼皮慵懒的垂落,“我以为你不会说出这种掉自己脸面的话。”
“……”
裴振远冷哼了声,不进去就不进去吧。
他站门口说,“澜月湾的项目你为什么不给你大哥,而去给什么顾家?那可是几十个亿的项目,连政府都看好入股了,日后可能会成为深城乃至全国示范性项目,天大的好事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是几个意思?”
裴妄眼眸半掀,“是裴昊东让你来做说客的?”
裴振远摆出威严的架子,“澜月湾的项目,裴家必须分一杯羹。”
走廊里稀薄的昏光掠过裴妄的眉眼,他音色偏冷,“告诉他做个好梦,梦里什么都有。”
“阿妄,你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对了,劳烦父亲转告裴昊东。”
裴妄温吞地打断他的话,“澜月湾的项目可不单单只是几十亿,YW集团打算追加到一百亿,将澜月湾打造成比肩国际的度假村。”
“什、什么?”
裴妄微微勾唇,“而这百亿项目,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裴振远原本的怒气值只有三十分,现在已经飙升到八十分了。
“混账东西,你这么针对你大哥,你能有什么好处?”
裴妄的指尖抵了抵眉心,淡淡一笑,“一家人里面,总有一个人要积德吧。”
“你什么意思?”裴振远不明。
裴妄没细说,指尖点了点腕表,“父亲,您年事已高,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既然已经退居三线,这种事不插手就是延年益寿。”
不等裴振远发火,他已经关上门。
任凭外边怎么敲门,他都面不改色。
拿出手机给沈意发信息——
【意意,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