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体验铺子占地相较于其他铺子大了很多,靠近门口的位置搭了个架子,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最简单的几何形的,也有复杂的花朵和动物形的,既用来做展示也用来售卖。
柳望雪和许青松驻足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听听工作人员的介绍。再往里一看,铺子里一排排的桌凳几乎全坐满了人,有小情侣,也有夫妻带着孩子的,还有老人。
其中最显眼的一位莫过于金发碧眼的Richard,没想到他也在这里,手里拿着竹篾,面前好像还放着一张图纸,对着比划,神情格外认真。
柳望雪和许青松先去收银处询问,小哥哥指着台面上的样品介绍说:“我们这里有两种体验方式,其一是这种师傅扎好的成品花灯,客人可以自己绘画填色。其二是这种手工包,里面有宣纸、竹篾、步骤图等物品,客人根据图纸自己动手做。”
他抬手示意桌凳那边:“您可以买了带回去,也可以在我们铺子里体验。剪刀、美工刀、颜料和毛笔这些我们铺子都有提供,那边还有老师现场指导。只不过在铺子里做的话,每人需要多付十元的材料使用费。”
说话间,已经有好几位顾客拿着自己做好的花灯出去了,又顺便在收银这边买了几个手工包带走。
收银台后边是一个金属货架,上面每一格里都放着素面朝天的花灯和手工包。扎好的花灯都是样式比较复杂的,手工包也是根据花灯不同的形式打包好的材料。
许青松问柳望雪选哪个,柳望雪肯定选手工包啊,要体验就得体验从头到尾动手的全过程。不过她选的是简单的款式,看步骤图的正面,做出来后是一个弯弯的月亮。
她建议许青松也选一个简单的款式:“那个扇形的怎么样?做完后可以在扇面上画画,肯定很好看。”
许青松故意问她:“你想画?”
柳望雪摇头:“我只会画简笔画,这个要配国画才好看。”她记得当初去看房的时候,二爷说过,许青松小时候跟二奶学过国画。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没见许青松画过呢,说话间不自觉地就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想看你画。”
许青松当然遂她的愿啊,他也没想到柳望雪还记得这个,就说:“好。”
俩人付了钱后,一人选了一款,想先过去跟Richard打个招呼再找位置坐,转身就看到他身边的那对小情侣刚好做完花灯拎着离开,就直接走了过去。
Richard很专注,都没发现身边的人走了又来,他手里的花灯框架已经搭了大半,是个动物造型的,看身体应该是一只兔子。
柳望雪在Richard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嗨,Richard!”
Richard一抬头:“絮絮,青松,你们来了。”他现在跟人打招呼都是用中文,叫他们这些人的名字时发音也较为标准了,而且已经掌握不少日常使用频率比较高的短句。所以说,学习语言想要进步神速,还是得在目的语环境里。
紧接着Richard眼里就满是见到救星的喜悦,他把花灯制作的步骤图推到坐在他身边的许青松面前:“快快,帮我看看,这一步是什么意思?”
兔子花灯稍微有点复杂,步骤图上的详解又都是中文,他看不懂,只看图感觉怎么做都不对,指导老师又在隔了一排的地方被一对爷爷奶奶拉住了,他自己在这儿琢磨半天了都没个进度。
许青松扫了眼他手指点的那一步的详解文字,帮他翻译了出来。
Richard盯着他自己手里的竹篾,拧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哦!我明白了!”恍然大悟,继而低头接着制作。
柳望雪和许青松把各自的手工包拆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竹篾都是经过处理的,柔软易做造型而且不会伤手。
花灯形制简单,没几分钟弯月和扇形的框架就搭好了。用美工刀割去各端多出来的部分竹篾,再用剪刀剪去多余的棉线。手工包里还有一个流苏、一个带中国结的挂耳和一个装了纽扣电池的小灯泡。挂耳底部留的线系在顶端,流苏缀在底部。
灯泡的电线很细也足够长,选好位置缀在花灯的中央,于顶端打个结后和挂耳的绳子绕在一起,把开关留在外面。然后在框架上刷上乳胶,把宣纸糊上去,待稍稍干了之后剪去多余的部分,就算大功告成了。
柳望雪欣赏着在自己手中诞生的“弯月”,感慨原来自己也不是手残啊,就是没遇到简单易上手的手工而已。瞧这做的,多漂亮啊,这竹篾弯出来弧度多么优美,宣纸也糊得严丝合缝,就连边缘处都没有一丝褶皱。
她把这个立体的月亮拿在手里转着看,喜欢得不得了,问许青松:“怎么样?好看吧?”
许青松也刚裁完多余的宣纸,用手给花灯扇风,想让乳胶干得快一点,闻言转头去看,夸她:“你手怎么这么巧呢,做得这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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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望雪更开心了,往他身边歪了一点:“我看看你的。”明显许青松的更精致,细节都处理得非常好,她羡慕:“真的,和铺子里的成品差不多了,我觉得完全可以摆外面卖。”
“OK!完美!”Richard的兔子灯框架也搭好了,一抬头看到他俩手里的,就说,“你俩选的也太简单了吧,小朋友才做这种的,成年人就得挑战高难度。”
柳望雪想,是她不想挑战吗?挑战不了呀!但她不能这么说,回嘴道:“Richard,看好了,马上就让你大开眼界。”
Richard问:“怎么开?”
“当然是我们许先生了。”柳望雪拿了支毛笔递给许青松,“亲爱的,请开始你的表演。”她虽没见过许青松画,但就是对他很有信心,觉得他既然刚刚答应了,就一定能画好。
许青松手握毛笔,气定神闲地问她:“想要什么图?”
柳望雪想了一下,问:“枇杷?”他怕许青松理解错,又解释了一句:“吃的水果那个‘枇杷’。”
“没问题。”
许青松选了几种颜料,柳望雪把旁边一个还算干净的调色盘拿过来给他。桌子上有个塑料的小桶做笔洗,里面的水已经浑得发黑了,许青松把毛笔蘸水涮了涮,开始调色。
许青松也就小学的时候寒暑假回陶家村跟着二爷和二奶学了些木雕和国画,初中开始就发展出了别的兴趣爱好,这两样就放下了。后面就学校里如果有什么比赛或者活动,他临时抱佛脚练练再上场。现在已经有好几年没拿过毛笔了,不过基本功还在,内行忽悠不了,但唬一唬外行还是可以的。
比如旁边的这个外国人,就是个完全的外行。
Richard看着他调好了颜色,寥寥几笔就从扇面的右上方勾勒出了几片墨绿色的叶子,而后洗笔换了颜色,一串枇杷果就出现在了叶子下面,接着还画了两颗果子掉在左下的位置,再一次换了颜色,于掉落的果子上画了一只圆滚滚的瓢虫。
Richard眼睛都瞪大了:“你会魔法?你会魔法吧!”
柳望雪看得忍不住鼓掌,只觉得他笔下的这幅枇杷图既写意又生动,她问Richard:“开眼了吗?”
Richard点头,又在许青松的画和他的兔子花灯框架之间来回指了指:“不过这是不同的难度。”意思是许青松很厉害,他也不差的。
许青松洗笔蘸了墨,在左上留白处写了两句诗,簪花小楷。
柳望雪跟着念了出来:“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许青松把笔放下,笑着问她:“怎么样?”
柳望雪对他眨眨眼,一脸崇拜加欣赏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更迷人了呢?”
许青松抬手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花灯拿在手里翻了个面,问她:“这一面画什么?”
“不然还是水果?”柳望雪说,顺便把诗句也念了出来,“旅食又看鸿雁至,家书常共荔枝来。”
“好。”许青松对着刚刚完成的枇杷图扇风,等它干了好画另一面的。
柳望雪也拿了支毛笔过来,打算给她的弯月花灯也画点什么。
Richard早已低头糊宣纸了,待他把宣纸糊好,许青松和柳望雪的画也都已完成。
柳望雪在弯月的一面画了一只简笔画版奔跑的小兔子,另一面画了一小堆胡萝卜,拎着挂耳让灯转起来的时候,活像小兔子在追着胡萝卜跑,但怎么都追不到。
许青松评价她:“有点狠心了,它这么可爱,为什么不让它吃到?”
柳望雪就哈哈笑。
Richard给他的兔子画了眼睛和嘴巴,也大功告成。
三人把垃圾收拾收拾装进手工包的塑料包装袋里扔进墙边的垃圾桶,出门的时候柳望雪又买了几个简易花灯的手工包,月底放寒假柚柚和景和要回来了,听杜云凯说茶茶也会过来,到时候给他们几个玩。
Richard本来是和金兆飞他们一起过来的,这边人多,走着走着就散了,他见这边有个手工花灯的铺子,就进来体验了。他也是没什么目的地闲逛,于是接下来就和柳望雪、许青松一起了。
离开花灯铺子走不了多远就到了湖边,湖边的步行道比步行街窄,只面朝湖水搭了一排铺子。
湖上的风吹过来,有点凉飕飕的。许青松帮柳望雪把围巾理好,在旁边卖饮品的铺子里买了三杯玉米汁。柳望雪有点饿了,见隔壁是卖生煎和锅贴的,就去买了一些。Richard也在其他铺子里买了些小吃。三人就在湖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起分享着吃了顿夜宵。
柳望雪把宣传单拿出来,借着路灯的光翻到之前没看完的背面,发现湖岸这边还搭了一个花车戏台。她看了眼节目单,都是一些传统戏曲,京剧、豫剧、越剧之类的,还有皮影戏和木偶戏。暂且没听到音乐声,那就是上一场结束了正中场休息中,离下一场开始还有将近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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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在湖岸这条集市的尽头,柳望雪往那边张望了一下,问他们俩要不要去看。
许青松和Richard都说好,反正都是要逛的,那就慢慢走呗,走到头,赶上哪一场就看哪一场。
又坐了一会儿,三人才起身继续走。这回真的是慢慢逛了——挨家铺子逛过去。
Richard现在正处在“蜜月期”,对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事物都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态,想要探索和尝试。铺子里无论卖的是什么,他都要进去看看,喜欢并且觉得自己会用得着的就买下来,尤其是按摩捶和痒痒挠,他简直爱不释手。
柳望雪在他的感染下,控制不住花钱的手,也买了一些漂亮但是没什么用的小东西。
将近三公里集市,他们仨愣是逛了将近两小时。等走到戏台边的时候,三人手里除了购物袋,还有一些吃的喝的,柳望雪觉得自己腿都要走断了,赶紧找地方去坐。
他们过来的时候,上一场刚好结束。看戏的人却只零星地散了一些,戏台下摆的长凳是没空出的位置了,只有对面路边花坛的边沿空出来一些。但空间也不算大,许青松过去和旁边的大哥商量了一下,大家稍微挤一挤,三人勉强坐进去。
柳望雪坐在Richard和许青松之间,许青松让她起来,把装着牛仔外套的购物袋给她垫着:“凉,垫着坐。”
旁边大哥瞅了一眼,对他颇为赞赏:“兄弟,疼媳妇儿啊,好样儿的,是男人!”
柳望雪和许青松对视一眼,都笑了。
许青松把刚刚买的准备看戏时吃的坚果分给大哥和他身边的几个朋友,大哥也没客气,几人吃着就聊了起来。
没多久,下一场就开始了,幕布降下来,灯光一打,是皮影戏,演的是男女老少耳熟能详的故事,《三打白骨精》。
这下算是明白大家为什么都不走了。
台下观众都看得十分投入,跟着剧情又是焦急又是叹息,还有小朋友在喊“他们真的都是妖怪变的!师父,猴哥儿火眼金睛他没看错”,惹起大家一片善意的笑声。
Richard看得也是聚精会神,柳望雪在一旁帮他介绍出场人物以及梳理人物关系,他虽然台词听不懂,但剧情大致都了解了,情绪跟着观众一起走。
许青松身边的那个大哥倾身侧头看了一眼,小声问他:“你这个外国朋友不是不会说中文吗,怎么感觉他也能看得懂?”
许青松也小声回答他:“我媳妇儿给他翻译了。”
嗯,媳妇儿,他的。
心里莫名就很舒爽。
《三打白骨精》演完,幕布没有收上去,灯也没熄。中场休息了一小会儿,后面的师傅们准备准备,又接着演起了下一场,也是大家打小儿就听的故事《劈山救母》。
这两出皮影戏看完,柳望雪他们仨手里的吃的喝的也基本消耗完了。垃圾刚收好,三人的手机都响了。金兆飞打给Richard,文熙打给柳望雪,贝贝打给许青松,都是在问他们的位置。
挂了电话一看手机,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新年了。
烟花表演的位置在湖对岸,还是上次许青松给柳望雪放生日烟花的地方。若是在集市这里看烟花,湖边的视野是最好的,十一点刚过那会儿,人们就陆陆续续过来了。此时放眼望去,才真的是人头攒动。
等了一会儿,柳望雪担心双胞胎找不到或者挤不过来,跟许青松说:“要不我们去找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