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出事吧,只要赶在倒计时清零前拆掉炸。弹……”
是吗?太宰治不这么认为。
炸。弹最美妙之处在于它的震慑与威胁。想想看,警察知道有人在人流量巨大的地方安放了炸。弹,却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于是他们焦急、恐慌、拼了命地去找,赶在倒计时的寥寥几秒用生命拆弹——轰!
让警察提前知道炸。弹的位置不是很无趣吗?凭白少了最紧张刺激的一段时间,换成他是犯人,可不会满意。
“事先减少的难度必在之后补足。”太宰治自言自语,看向吊舱中的人影。
犯人会如此轻易让警察拆掉他精心准备一年的杰作吗?
太宰治和竹泉知雀的通话还在继续,他耳边传来女孩子清晰的喘息声和风声。
“情况怎么样,太宰君?”她边赶路边问,“带我的前辈还好吗?说实话在他手下实习还算轻松,我不是很想被换人。”
“在场的警察都很乐观。”太宰治如实说,“但我注意到松田警官有一会儿没动静了。”
“如果他不是因为恐高在吊舱里不敢动弹,就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不能拆这枚炸。弹。”太宰治问,“知雀觉得是哪一种?”
竹泉知雀琢磨:“第一种?”
人人都有恐惧之物,连她都会因为做梦梦到痛失年终奖小声抽泣,松田前辈恐高多么正常,她不会嘲笑。
知雀真是个乐观的人,太宰治最佩服的莫过于她的心态。
可惜答案不会因她的乐观改变。
人群中的警察已经慌了,紧张、愤怒、哀伤、绝望……负面情绪在空气中扭曲。
太宰治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看向第72号吊舱,吊舱里的人点了根烟,缓缓吸了一口。
松田阵平斜倚在玻璃上,炸。弹一秒一秒地在他眼中跳动。
‘在倒计时的最后,我会给出下一处炸弹安置点的提示。’
隐秘又张扬的恶意随着倒计时逐渐膨胀,充斥狭窄的吊舱。
咧嘴大笑的恶魔肆意嘲讽着一切,无论是摩天轮下仰望的人,还是走进吊舱、注定牺牲的人。
‘你可以拆掉这枚炸。弹,你当然可以,这并不困难,多么简单的一次作业啊。’
‘想活命绝不是错误,哪怕以无数人的性命作为交换也绝不是错误。天枰两端的筹码并不平等,而我将选择权给予你。’
‘要活命还是要提示?时间不多了,期待你精彩的选择。’
窃窃私语声在吊舱中源源不绝地响起,松田阵平感到有些吵闹,又觉得此刻安静得过分。
“没能给萩报仇,还把自己搭上去了,真是逊啊。”男人咬着烟嘴,点开短信页面。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不是联系人,而是甜品店发来的预订成功短信。
杯户新开的一家超人气甜品店,招牌甜甜圈受追捧到要提前预约才买得到。
他带的实习生点名想吃经典草莓白巧克力味,简直不顾前辈钱包的死活。
“我可没有失约。”松田阵平把预订短信截图发给竹泉知雀,这样一来她之后就能凭短信自己去取了。
“别在我葬礼上啃甜甜圈就行。”松田阵平咕哝,“分我一个作为祭品倒是可以。”
他短暂地笑了笑,嘴角又扯平成笔直。
松田阵平按灭了烟头,聚精会神地盯住炸。弹倒计时。
他握住手机,键盘浮现在对话框口下,光标闪烁。
抬手间,圈在松田阵平手腕上的黑色发绳露出衣袖,黑曜石蛇雕无风自动,轻轻摇晃。
不知是不是沾上了竹泉知雀咳出的血,蛇信殷红如火,流动着令人心惊的色泽。
那抹红痕比火光更艳丽,黑蛇吊坠贴着松田阵平的皮肤,散发彻骨的凉意。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男人忽视了这点,他眼中浮现出字符,手指在屏幕上移动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短信跳出发送成功的标识。
结束了。
一切都……
轰!
巨响响彻摩天轮上空,升腾的黑烟从第72号吊舱破碎的玻璃窗中争先恐后往外冒,浓烟滚滚。
地面上的人群惊慌失措成一团,在汹涌上前或后退的人流中,太宰治一动不动。
“你来得这么迟,是去取甜甜圈了?”他偏了偏头。
竹泉知雀从太宰治身后走上前,她嘴里咬着一只甜甜圈,手里拎着装另一只甜甜圈的纸袋。
“我不确定该不该过去。”竹泉知雀腮帮一鼓鼓,“作为实习生问候大难不死的前辈是职场礼仪。”
“可作为打破正常人科学价值观的罪魁祸首,我还没有编好解释的理由。”
知雀: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吧唧吧唧啃甜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