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女一脸迷蒙地抬脸,看向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卷发女人。
准确来说,是朝她斜后方的人走来。
青年牛郎看见卷发女人的脸,大惊,一个瞬步躲到竹泉知雀身后:“你认错人了。”
“老娘认错人?开什么玩笑!”卷发女人一手揪住青年牛郎的耳朵把他从竹泉知雀身后扯出来,力道大得像在抓猪。
“老娘和你的包养关系还没结束呢。”卷发女人冷笑,“你吃我的住我的,牛郎工作照做不误,竟然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
青年牛郎的脸色极其狼狈,他被自己的金主抓了个正着。
“你今天怎么和我说的?说你要加班?”卷发女人提高声音,指向竹泉知雀,“这就是你的‘加班’?”
竹泉知雀:无辜被cue。
“是老娘给的钱少了还是你心野了?”卷发女人继续逼问,“嫌我老还是嫌我不够漂亮?还是说人家对你温柔似水,让你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以上全对,青年牛郎没敢说答案是全选。
“凭什么把责任都丢到我身上!”青年牛郎爆发似地喊出声,“这个月的包养费你还没有付吧!给我买东西也越来越少了,明明就是把钱花在了别的男人身上。”
“问我为什么在酒店……你不也在这里吗?”青年牛郎找到突破口,咄咄逼人道,“不和我约会,减少包养费,全是为了这个男人对不对?是谁!”
他们吵得好大声,把竹泉知雀酒都吵醒了。
她先疑惑地看了眼青年牛郎,这人怎么一路跟到酒店房间门口了,想干嘛?
趁火打劫吗?那是她的专长,你小子碰瓷碰到黑手党头上,有胆。
竹泉知雀接着看向衣冠不整的卷发女人,不认识,不是她的仇家。
卷发女人虽然咄咄逼人气势汹汹,但被青年牛郎质问为什么最近给钱给少了的时候,她脸上闪过了一丝狼狈。
金主不可能在牛郎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卷发女人脸上的狼狈竹泉知雀非常熟悉,从前每到Lupin月末结账日,她的挚友脸上便会出现一模一样的表情。
没钱了的表情。
能包养牛郎,卷发女人应该属于小有资产的类型,突然缺钱难道是家道中落突然破产?
又或者……竹泉知雀偏过头,看向懒洋洋倚靠在走廊边的男人。
——她没能把持住自己,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人。
伏黑甚尔是一款吞噬金钱的魔鬼。
黑发绿眸的高大男人瞥见竹泉知雀,懒散地朝她挥了挥手。
给钱大方的客人,他一向记得。
事情的走向变得魔幻起来,竹泉知雀再看青年牛郎,一时间觉得他十分可亲。
感谢他的提案,虽然其中掺满了他个人的龌龊念头,但竟然让竹泉知雀遇见了伏黑甚尔。
缘,妙不可言。
卷发女人揪住青年牛郎,两人拉拉扯扯,场外旁观的两人无意劝架,一路无言地看着卷发女人把青年牛郎拽回她开的房间,房门砰得紧闭。
走廊安静下来,竹泉知雀捏着房卡,试图从醉意翻滚的大脑里找出智商碎片,让她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一只大手抽走她手里的房卡,刷开708房间的门。
滴的一声,门锁打开。
“谢谢……?”竹泉知雀迟疑,她把手摊开给伏黑甚尔看,“其实我有手。”
伏黑甚尔笑了一声,他的笑声闷在胸腔里,夜间听来微微沙哑:“你喝了多少?”
竹泉知雀:“黄油啤酒三杯半。”
“我喝四杯才会醉。”她补充说明,伸出四个手指头。
“那可真了不起。”伏黑甚尔随口道,越过竹泉知雀走进房间。
她:“???”
这是她花钱开的房间吧?你这么熟练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的金主拐走了你的小白脸,我今晚没地方睡了。”伏黑甚尔摊开手,大大方方坐到床上。
“他不是我的小白脸。”竹泉知雀反驳,“我的品味没有那么低俗。”
伏黑甚尔:“但你今天点了他?”
“没办法。”竹泉知雀踢开脚上的小皮鞋,踩着棉拖鞋晕乎乎摔进沙发里,“谁叫甚尔君不在店里。”
“我一座香槟塔都没有给他刷。”女孩子竖起食指认真道,“只给他开了一瓶路易。”
这不还是挺大方么,伏黑甚尔想,怪不得青年牛郎试图换金主。
“原来你今天去店里是为了点我。”男人笑起来,扯动了嘴角的伤疤,“好办,店里的服务在这里照样能给你。”
竹泉知雀怠惰地抬了抬眼皮,她双腿搁在茶几上,怀里搂住一只抱枕。
“甚尔君。”竹泉知雀下颌搁在抱枕上,“我有正儿八经的男朋友,这件事你明明知道。”
连当初那场乌龙的捉奸计划,伏黑甚尔都陪过她一程。
“你的男朋友能让你满意吗?”伏黑甚尔挑眉,“我猜你们没有做过牵手和拥抱之后的事。”
竹泉知雀:“亲亲还是有的啦,虽然是我主动。”
“真是没用的男人。”伏黑甚尔说,不怎么认真的语气,信了就完蛋,“换我就不会让你一直干等着。”
“我不吃男人甜言蜜语那一套。”竹泉知雀不知为何被戳中了笑点,搂着抱枕笑起来,“像花蜜一样甜美,像漩涡一样缠人的好听话,我已经免疫了。”
没有人的情话能比太宰治嘴里说出来的更动听,可一旦“殉情”两个字自他的心声中吐露出来,再怎么甜蜜的话都蒙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竹泉知雀擅长扮演坏女人,不会被坏男人带进坑里。
“安室先生是出于珍视和爱护之心才格外慎重,其中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严格来说是我的过错,我对他太恶劣了。”
竹泉知雀沉默了一瞬,歪了歪头:“可我本来就是很坏很恶劣的人啊。”
好女孩什么的,和她不沾边。
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的女孩子气息萎靡,或许是喝多了但没有完全醉过去的原因,她的眼睛盯着落地窗外霓虹灯闪烁的东京夜景,一片放空。
她的眼眸澄澈如水,仿佛倒影人心的镜面。
看着占据沙发的竹泉知雀,伏黑甚尔意识到,她把床让给了自己。
她没有被浮于表面的甜言蜜语打动,也不为男色动摇,可能是醉酒后没力气和他计较,也可能是常识缺失到和男人共处一室也无所谓。
像被外来大野狼占据草窝的柔软羔羊,叼着自己的小枕头睡到房间另一边,脑袋埋下不理会蛮横的强盗。
乍一看是容易吃亏的个性,但伏黑甚尔直觉,她只是有恃无恐而已。
“感觉被小瞧了。”
虽说没钱赚或者金主没要求,他的确不会主动做些什么,但她一副放心的样子,微妙令人有些不悦。
没自觉吗?就样貌和性格而言,明明是不少牛郎倒贴钱也愿意为她提供服务的类型。
伏黑甚尔抓了抓头发,懒得再想,躺在床上抓住电视遥控器,打开赛马的频道。
介于他今晚属于白拿了人家的恩惠,伏黑甚尔把音量调小到不打扰睡眠的程度。
竹泉知雀本来是很困的,但她的睡意屡次被人打断,刻在DNA里的熬夜之魂被痛苦点燃。
这间酒店虽然是星际酒店,但碍于竹泉知雀的听力被咒力加强的缘故,她清晰听见了隔壁房间不和谐的声音。
十分耳熟的,卷发女人和青年牛郎的不和谐声音。
某种意义上也算一种床头吵架床尾和。
竹泉知雀有点佩服这位姐姐的精力,和甚尔君在一起之后居然还有体力残留?
也可能是钱没给够。
总之现在是皆大欢喜的结果,金主和小白脸和好,甚尔君有床睡有赌马看,只有她,可怜的她,无辜的她,委委屈屈窝在沙发里。
和伏黑甚尔争床睡是不会有结果的,他一只手能把竹泉知雀拎起来。
倒不是不可以打,但竹泉知雀确定以及肯定,她的赏金绝对高于盘星教雇佣伏黑甚尔杀星浆体的金额,是真·行走的钱袋子。
打一打铁定爆金币的钱袋子谁不喜欢?若非必要,竹泉知雀绝不暴露血条。
沙发也是极好的,沙发看电视视野比床更好,比如5号赛马虽然稍显颓势但竹泉知雀确信它是匹夺冠黑马。
“绝对是3号。”伏黑甚尔自言自语,在手机上下注。
竹泉知雀扭头看了他一眼,藏在抱枕下的手点了两下屏幕,购入5号。
比赛结束,结果揭晓。
竹泉知雀慢悠悠打了个呵欠,愉快地数了数进账金额后有几个零。
她看了眼郁闷喝酒的男人,顿时感觉沙发是全世界最舒服的床具。
知雀:爽了,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