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zero,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卧底了,我相信你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
苏格兰威士忌毅然决然分担了波本威士忌一部分工作,让安室透得以空出时间找他神鬼莫测的女朋友。
安室透敲响竹泉知雀公寓门前准备了很多套开场白。
他有许多可以质问的事情,比如竹泉知雀上学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去拍了电影,比如她和贝尔摩德是怎样认识的,她知不知道黑衣组织的存在,再比如电影中和她搭戏的男生是什么来头……
许多许多,都是安室透确定竹泉知雀无法逃避,一定能被他问出真东西的问题。
可别小看公安的审讯手段。
安室透拎着外卖敲门,屋内传来清脆的女声,连猫眼都不看一下就喊着来了来了地打开门。
一如既往安全意识稀缺,黑衣组织的高压环境里会有这样的成员吗?
安室透侧耳听了听,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听见车轮碾过地板的声音。
公寓门打开了,脑袋只到男人腰间的女孩子探出头,一脸期待:“是我的鳗鱼饭吗?”
下一秒,坐在轮椅上的黑发少女看见安室透,整个人石化成灰白。
“对不起我开错门了,我重来一次。”
她双手按在车轮上迅速后划,试图关上门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安室透满脑子准备好的开场白被一键清空,他抵住房门,强硬地推着轮椅进入客厅。
竹泉知雀连连后退,仿佛海洋中被鲨鱼步步逼近的可怜人类,除了拼命划水外找不到别的自救办法。
她看着真的太可怜了,走不了路,轮椅也控制不好,送上门的外卖吃不到嘴,在男朋友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哪里有一星半点组织成员的气势?
应该是搞错了什么,安室透冷静地想,绝对是搞错了什么,知雀和贝尔摩德出现在一个电影里八成和黑衣组织无关。
演员表里清清楚楚打出了她的大名,没有半点遮遮掩掩的意思,讲究一个光明正大。
和全场烈酒大甩卖画风的黑衣组织截然不同。
高调才是最精妙的低调。——竹泉知雀
安室透思索片刻,把挪到竹泉知雀够不到的位置的鳗鱼饭拎回她面前,看见黑发少女感激涕零地掰开筷子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本来想选严格一点的逼问方式来着……安室透捏了捏眉心,罢了,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
饭香味飘散在客厅,埋头吃饭的竹泉知雀腮帮鼓鼓,说话全含糊成听不清的嘟囔,彻底粉碎了冷硬的审讯氛围。
安室透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手边,得到女孩子感激的眼神。
有那么一秒,安室透疑心竹泉知雀故意摔断了腿,好糊弄过去他的质问。
但他还记得电影中的剧情,塞西莉亚有不少戏份是坐着完成的,联想全片,她应该是在电影拍摄过程中不慎摔断了腿,身残志坚地拍完了全程。
这份诡异的坚强和过于顽固的责任心十分符合竹泉知雀的性格,一看就是真人真事。
“再说,苦肉计断一条腿就差不多了,何苦如此?”安室透消除了疑心,他看得出来她的腿是真断还是做戏。
竹泉知雀:我原本也只想断一条腿来着……
没办法,她是个过于公正的人,右腿坚持要左腿也断一断,她拗不过它们同甘共苦的决心。
“吃饱了。”竹泉知雀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和空碗,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安室先生看了电影吗?”她身后猫猫尾巴直摇,“我签了合同,不能在电影上映前透露拍摄内容,一直忍着没和安室先生说呢,惊喜吗?”
安室透:惊喜没有,惊吓挺多。
都不等他问,女朋友老老实实交代了实现没对他告知参演事宜的原因,合情合理——身为公安,他不能教唆知雀公然违背契约精神。
“拍摄途中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安室透把话题带向他探究的方向,“比如那位传奇女明星莎朗·温亚德,她好相处么?”
竹泉知雀露出我懂的眼神:“安室先生看着很正经,原来也是追星人。没关系,我理解,我不吃醋。”
“毕竟是漂亮姐姐,谁不喜欢漂亮姐姐呢?”黑发少女支着头,轻快地说,“她对我可好了,拍摄的时候一直指导我演技,明明一开始特别高冷。”
安室透:“一开始?”
“是啊。”竹泉知雀坦坦然然地说,“拍戏途中我不是在和安室先生你发消息聊天吗?被漂亮姐姐看见了,她超级感兴趣地问了我很多事呢。”
“自那之后她就对我很亲切了。”竹泉知雀摸下巴,“也时不时给我恋爱上的建议,我都好好地学了,改天展示给安室先生看。”
女孩子的话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与安室透某个猜想不谋而合。
竹泉知雀牵扯进贝尔摩德主演的电影不是偶然,但也不是她本人的原因。
而是他的缘故。
同为秘密主义的情报工作者,谁多一步了解对方,谁占据上风。
竹泉知雀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她身上唯一值得贝尔摩德关注的,只有来历不寻常的男朋友。
是贝尔摩德在警告他吗?还是黑衣组织试图调查他?
微凉的手指抚过安室透不自觉皱紧的眉心,竹泉知雀眼眸弯弯:“在想什么呢?眉头皱起来了。”
“在想你的腿怎么办。”安室透自若地移开视线,语带关切,“向学校请假了吗?”
“请过了。”竹泉知雀眼睛眨眨,“所以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就全权拜托给我可靠的家教了。”
安室透:就知道你和我谈恋爱是为了学习。
虽然是他乐意看见的发展,但多少让人有点怀疑自己的男性魅力。
“既然帮你补习,复建期间的病号餐也由我来做。”安室透屈指敲了敲竹泉知雀的额头,“不许点外卖。”
身为一个靠食堂和外食茍活的社畜,竹泉知雀不能理解同行繁忙中坚持自己做饭的用意,只好将一切归结于酒厂没有公共食堂也不给员工发餐费补贴的错。
只要有的吃,她怎样都行,嘴馋炸鸡烧烤铁板烧碳酸汽水大不了半夜偷偷点夜宵,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都听安室先生的。”竹泉知雀乖巧点头。
她撑起身,轻巧地在男人鼻尖留下蝴蝶触碰花瓣般的亲吻。
“先付一点儿报酬。”竹泉知雀语调上扬,“想要更多也可以哦。”
少女的挑逗如夏天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安室透掩饰般的站起身,无奈道:“两只腿既然都打上石膏了,就别勉强自己撑起身。”
真不怕从轮椅上摔下来。
“所以是鼻尖吻。”竹泉知雀扶着桌沿让轮椅转圈圈,“本来想吻脸颊的。还是说我再努力一次比较好?”
她的语气介于认真和开玩笑之间。
“我去厨房看看缺不缺调味品。”安室透推着轮椅把竹泉知雀推到电视前,遥控器往她手里一塞。
电视里热闹的声音冲散了暧昧的氛围,竹泉知雀顺势换到她喜欢的漫才频道,被正在播出的段子吸引了注意力。
安室透顺利从客厅脱身,进到厨房。
他碰了碰鼻尖,呼出一口气。
别想太多,金发男人告诫自己,最近要忙的事情已经堆成山了,好好照顾知雀,让她尽快痊愈才是关键。
竹泉知雀的厨房,安室透记忆犹新。
非常之新,干净得闪闪发光,油烟机买回来就没开过,调料架上有糖无盐,因为竹泉知雀不往速冻汤圆里加盐。
安室透走到调料架边,脚步停住。
食盐味精胡椒粉一应俱全,全套大马士革。刀具整齐排开,锋利的刀刃在白色的厨房灯下闪耀专业的光辉。
调料架上的玻璃罐子里装着八角、花椒、干辣椒和生姜,竹泉知雀原本塞满垃圾食品的储物柜被咖喱叶、小茴香、肉桂皮、丁香等等她说不定连名字都不认识的香辛料占据。
最令人在意的反倒不是突然多出的调味品,而是明明确确存在的烟火气。
有人在厨房里开火做过饭,煎焦的肉香渗入砖瓦的缝隙,滋拉滋啦的油粒在台面上,抽油烟机呼呼地响。
竹泉知雀从不在家开火,微波加热快餐咖喱和用小奶锅煮速冻汤圆是她使用厨房的极限。
人间烟火气与她崭新的厨房和空空荡荡的冰箱毫无关联,她的公寓因独居缺少人气,只要忽略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便能察觉出空气中的冷清。
购置这些调味料并用其占据厨房的人,不是知雀。
可东西能够留下,却一定经过了主人的许可。
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一个人默许另一个人占据自己的私人空间?
“有人在知雀家里借宿过。”安室透目光扫过擦得锃亮的刀具,“是她的朋友吗?”
透子: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