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谢临渊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哐当——”
他手一松,剑圣之剑也落在了地上。
剑圣向来是潇洒不羁的,鲜少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
谢临渊本就因为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而迷茫,此刻更是第一次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茫然且迷惑地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开始在脑海里搜取与其相关的记忆。
“临渊,是的,没错,正是公主殿下!”玉鸾簪焦急地喊,“我能认出来,是公主殿下没错!”
可惜,除了夜挽澜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听见它的声音。
夜挽澜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先等着谢临渊冷静下来。
毕竟三百年前的江湖,只有她一人知道,剑圣谢乐游一共有三位徒弟。
大弟子便是谢乐游之子,承接了他的衣钵以及剑圣名号的谢临渊。
二弟子是神秘莫测的神霄楼主,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过。
三弟子则是她,只是她只跟着谢乐游学了短短一段时间,便又回到了凤元东宫,处理事务。
夜挽澜知道,谢临渊本人和谢乐游有着无法化解的矛盾,他完全不在意谢乐游,因此也并不知道谢乐游还收了神霄楼主为徒。
但她和谢临渊却是实打实地打过几次照面,谢临渊也一向以“小师妹”来称呼她。
“你叫我大师兄,我是有个师妹,可她——”谢临渊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眼神却也变得冰冷,“早就不在了。”
永宁公主,项澜。
连他都没有想到,她会走的那样早,死在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十七岁。
永宁公主的故去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再加上他行走江湖,总会听见不同的人谈起永宁公主的事,从此愈加加深心中的苦痛。
如果有人敢冒充永宁公主,不说他,哪怕是宁朝一名最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也会将此人撕碎。
夜挽澜这次依然没有说话,而是蹲下来,捡起了地面上的一根树枝。
她以树枝为剑,手腕飞快地一翻。
谢临渊的瞳孔骤然缩紧,这是……
天行九剑第一剑——
长歌问心!
天行九剑的剑谱,在他父亲谢乐游去世之后,除了他,也就只有永宁公主一人知道。
在这一点上,他有绝对的把握。
“阿……澜?”谢临渊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你怎么……”
施展完一整式的长歌问心,夜挽澜将树枝扔下,笑着说:“大师兄远道而来凤元城,刚巧新酿的桃花雪已经好了,真不坐下来喝一杯再走?”
女孩站在树下,这一幕和三百年前的某一个闲适的下午逐渐重合。
“小师妹?”谢临渊不敢置信,“你到底是怎么、怎么……我当时明明都去给你送行,你……”
他是亲眼看着项氏皇族将永宁公主入棺,以天子之礼葬之。
他上前两步,双手欲要握住夜挽澜的肩膀,可却看到他的手就这么穿了过去。
谢临渊又是一愣。
“说来话长。”夜挽澜轻轻摇头,“大师兄不必这么震惊,按理说,震惊的应该是我才对。”
她是投胎转世的时候,带着记忆重获了一世。
可谢临渊目前的状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谢临渊却也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在我和剑合为一体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杀光所有敌人的念头,根本没有其他意识。”
再有意识的时候,他便听见一个来自北陆的通灵师在神州的地盘上大放厥词,还要用通灵术杀掉神州人。
这严重地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死了,却还能再有意识,甚至可以再握住剑圣之剑。
谢临渊收回思绪,看向夜挽澜:“小师妹,你方才说这是三百年后的凤元……”
“嗯,三百年后了。”夜挽澜在树下坐了下来,“凤元有很多考古队,我也是无意中得到了大师兄你的碎剑,我找齐了剑尖、剑刃这两个部位,却一直无法找到剑穗。”
谢临渊的神经有火烧般的痛:“剑穗……阿音……”
“在我刚才深陷绝境的时候,一直找不到的剑穗却突然出现。”夜挽澜眸中带着深思,“紧接着完整的剑圣之剑组合完毕,我便看见了大师兄你。”
谢临渊的手掌握了握:“老头儿没给我说,用了人剑合一这一招之后,还能够活下来。”
可现在的他介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中,却怎么也称不上一个活人。
“这件事情,必须查清楚。”谢临渊皱眉,“小师妹,我们先——”
话到这里,声音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这才发现夜挽澜身上有不少伤口,此刻伤口都崩裂了开来,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你伤得这么重,还敢在我面前施展长歌问心?”谢临渊强忍着怒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