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副主任一直把冷千樾同志晾到下午三点钟。
估摸着她差不多快绷不住了,才开始搭理她。
凤城11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带着寒意,多亏冷千樾有主意,穿了件和小被子差不多的防寒服。
要不她这小身板儿还真受不住。
中午那餐饭端到她面前时已经凉了,她宁可饿肚子,也没稀吃。
姚主任推开门进来时,她正裹紧防寒服在闭目养神。
“冷千樾同志,想得怎么样了”?
姚副主任神情严肃地坐到冷千樾对面的桌子旁,两名战士分坐在他的两边。
“冷千樾同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姚宗哲,军区政治部副主任,今天请你来,是因为你被举报了,有些事我们要当面询问,请你如实回答”。
姚宗哲同志没有磨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好啊,姚主任,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保证如实交代”。
冷千樾同志神色坦荡,目光清澈的看着姚副主任,虽然被晾了这么长时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躁和不安。
姚副主任一怔——这姑娘小小年纪,怎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坦然?莫非是被特殊训练过?
真得好好审审她。
“冷千樾同志,你看起来很淡定嘛”!
姚宗哲高深莫测的一笑。
“是呀!因为我相信组织不会冤枉我,会还我一个清白”。
冷千樾笑得云淡风轻。
“那好,那我们言归正传吧”。
姚副主任端正身子,身边的战士拿出纸笔,做好了记录准备。
“听说你会弹钢琴,还会唱外国歌曲”?
“是呀,这有问题吗”?
冷千樾觉得要姚副主任这个问题问地有点可笑:“前段时间的军区庆功会上,我爱人不是当众说过吗?我妈妈是下乡的大家闺秀,我三岁就跟她学弹钢琴”。
“那你会唱外国歌曲,怎么解释”?
“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唱外国歌曲吗?音乐不分国界,况且我唱的歌曲,表达的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希望”。
“再说了,会唱外国歌曲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也要被审问吗”?
姚副主任皱眉,冷千樾的伶牙俐齿,让他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
不过他很快稳住了,他还有别的突破口。
“你妈妈一个资本家小姐,为啥会嫁到农村”?
“呵呵......呵呵......”。
冷千樾笑出声来:“姚主任,你这个问题问得太搞笑了吧?我一个孩子,怎会知道大人的事”?
“再说了,我六岁那年妈妈就去世了,你要我去问谁”?
冷千樾同志眨动着方正清明,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紧盯着姚副主任,用眼神问他——你难道要让我去我妈妈的坟前发出灵魂拷问?
“那你姥爷文革期间被批斗是怎么回事”?
“这我多少知道点,他是被小舅子的老丈人牵连的,我姥爷的小舅子的老丈人,是恶霸地主”。
冷千樾觉得姥爷的死因没啥可隐瞒的。
他一个红色资本家,一个有民族大义的爱国人士,被牵连致死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那你姥爷有没有亲戚在国外,或者对岸”。
“我姥爷是家中独子,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哪来的海外关系”?
“那你姥爷的小舅子呢?他有没有海外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