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长此刻正守在电话机旁。
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一向沉稳冷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师长同志,觉得今天的时间好像特别漫长。
比他形单影只度过的那十几年还要漫长。
谢主任怎么还不打电话来?
该不会是那姑娘一听自己要认闺女炸毛了,她一无所获,啥也没问出来吧?
陆师长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啥脾气,但从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里,还有她那自信从容,傲视群芳的目光里,已经感觉到那是个极有主意,而且很理智冷静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有头脑,遇事有自己的底线,她不会趋炎附势轻易被说服。
谢主任可能是没完成自己的托付,所以才没打电话来。
“叮铃铃......叮铃铃......”
陆师长正在燃烧脑细胞时,电话响了起来。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抄起话筒:“谢主任,你怎么才来电话,我等得好着急”。
陆师长没加思索,心里的话冲口而出。
咋还急成这样了?
电话那端的谢毓恩,被老陆同志的急切心情吓了一跳。
“陆师长,请理解,这个电话我酝酿了很久,一直在考虑该怎么打给你”。
“有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
电话那端的谢毓恩听上去心情沉重。
陆师长的心脏“突突”跳了两下,难道那冷千樾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白高兴了一场?
不可能啊!
那分明就是自己的种,不会有错!
“谢主任,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是不是自己的女儿都得坦然接受,不是自己的种,是那个“她”的孩子也好,至少自己还能有个心灵寄托。
“陆师长,我要说的话你可能难以接受,你......你可要挺住了啊”。
谢主任在电话那端先给陆师长打了一个预防针。
“你说,谢主任,我没事,坚强着呢”!
陆师长嘴上说着坚强,拿话筒的手却在莫名的发抖。
“陆师长,冷千樾确定无疑是你的种”。
“但是......但是你的那位苏小姐,她......她已经不在了,冷千樾6岁那年,她就去世了”。
“啪”!
“咕咚”!
谢主任话音刚落,陆师长手里的话筒不知不觉地摔在桌子上,人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陆师长......老陆......老陆你咋了?你没事吧?老陆......”
电话那端的谢毓恩,清晰地听见了这端发出的异样声音,她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陆师长也清晰地听到了谢毓恩着急地询问声。
他一动没动,坐在那里像石化了一样。
此刻,苏小姐的音容笑貌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向苏小姐“发动攻势”,苏小姐在他怀里轻声呢喃的那一幕,不停地在眼前闪现......
良久,陆师长仰天长啸了一声,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让人肝肠寸断的长叹:“你呀......你呀......我的那个你呀......”
然后,他“啪啪啪”狂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刮子,扇完,把坚硬的拳头“咚”的一声砸在书桌上......
勤务员小李闻声跑进书房时,书桌被砸出一个大窟窿,陆师长的手鲜血淋漓。
小李:“......”
——首长这是咋了?
——那声虎啸一样的悲鸣就够吓人的了,这还要自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