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才像我,睁开像你。”池潇说,“眼珠子跟葡萄似的。”
淼淼可能在梦里听见了爸爸妈妈的悄悄话,小嘴吧唧吧唧地,好像在回答他们。
“可爱死了。”明灿摸出手机,怼着淼淼的脸蛋连拍十几张。
最近一段时间,她和池潇一有空就会溜到淼淼房间里偷看他睡觉,怎么看都不腻味。
自从淼淼经常做梦梦见另一个世界的场景,明灿和池潇就有预感了,淼淼来到这个世界就像是踏上了一场奇妙的旅行,但他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淼淼不能回到真正诞育他的父母身边,那么那个本就不稳固的家庭一定会彻底崩溃了,这肯定不是淼淼想看到的。
这些想法他们都压在心底,默契地没有在嘴上提。
“过来。”明灿冲池潇招招手,“拍个合照。”
他们仨的合照少说也有几百张了,可是明灿还是逮着个机会就拍不停。
两人凑向熟睡中的淼淼,一左一右亲他的脸蛋,记录下这一瞬间。
“你把嘴撅起来呀,像这样。”明灿看了照片不满意,亲自演示给池潇看,“可爱一点,别冷冷的。”
“我没有冷冷的。”
“你嘴不撅起来就是冷冷的。”
“……好好好。”
接着又拍了几张,明灿总算满意,给淼淼掖了掖被角,终于舍得离开这里。
池潇跟在她身后,边走边拿出手机查看明灿刚发给他的照片。
脚边有毛茸茸的东西蹭过,他回身将房门轻轻合上,没注意小小跟在他后面悄悄地跑出来了。
头上的毛太长了,没扎小辫的时候盖下来就会遮住眼睛,小小看不清楚路,好不容易把头发甩开露出眼睛,它就发现自己跟着两个大人来到了另一间更大的房间,房门在身后关上了,它现在出不去。
小小正准备嚷嚷一声让他们注意到它,突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呆住。
打、打架了!
两个大人刚走进房间没几步就扭打在了一起,呼吸的声音变得很重,四肢相互缠抱,嘴巴也在啃咬着对方,打得可太凶了,狗狗看了害怕!
小小哆哆嗦嗦地在地上乱转,好不容易强压下心里的恐惧跑过去劝架,天上突然掉下黑布,一块又一块蒙到了它的头上,小小吓得“嘤”了一声,身体被好几块香喷喷的布料卷起来,在地上乱滚。
“什么声音?”池潇从明灿颈间抬首,朝地上看了一眼,小小这会儿恰好滚到床后边去,他什么也没看见,收回目光,轻轻含住了明灿的锁骨,“你叫的?”
“我才没叫。”明灿踢他,“想听自己叫。”
她也挺想听,手环过去捏他的肩,有点招摇地逗引着。
“叫什么?”他忽然松开她,把人转过去,面向窗户,贴着她的背咬她耳朵,“灿灿?”
明灿:“干嘛叫我……”
抬眸看见窗户,整面的全景落地窗,窗外是夜色与万家灯火,远眺还能望见车水马龙的街道,点缀着霓虹,所有景致仅被一层薄薄的纱帘遮挡住,透出迷蒙的光影来。
很快,明灿听到了想听的声音,第一次尝试这样姿态的负距离沟通,身后的人隐忍至极,像是被她折磨,又甘于此等折磨,沉重地用气音诉说她的小心眼,又不是刚认识,怎么不能大方一点。
大方的结果是她的手抵上了窗户,手指攥紧了纱帘,喉咙溢出的声响盖过了床后边盖在地上的衣服底下的窸窣响动,小小终于摆脱束缚钻了出来,像个炸了毛的拖把头,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激烈声音,它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乌溜溜的小狗眼睛睁圆了,小小的脑袋挂着大大的问号。
对于狗狗来说,咬来咬去是干架的基本动作,如果不咬人应该就代表不打架了,眼前的两个人类的嘴巴已经离远了,这让小小感觉安心了不少,即便天天帮它梳毛的大个子看起来好像在捅人,它也不觉得这是非常恶劣的行为。
小小经常跟着小主人睡觉,作息变得非常规律,这会儿它渐渐习惯了屋子里啪啪啪哗啦啦的暴雨声,毛茸茸的狗脑袋摇摇晃晃起来,想睡觉了。
它趴在一团柔软的丝织物上面,脑袋伏下来,眼皮也往下耷拉,忽然看到两个人中间有亮晶晶的东西飞溅出来,如果它是一只小猫肯定对此很感兴趣,但是它是一只小狗,小狗只对肉骨头感兴趣……
就在小小要睡着的时候,前方的窗玻璃又传来一声闷响。
明灿的手再也撑不住,身体和脸都撞了上去,眼睛凑近纱帘能看到清晰的窗外景象,她心脏紧张地收缩,生怕外面的人也会看到屋里的情形。
小小趴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它不太懂玻璃的原理,只知道那是一层看不见但是碰得着的东西,纱帘后面应该就是那层东西,他们这样子又重又快地撞上去,都撞了多久了,真的不会把玻璃弄坏吗?
小狗的脑袋装不了太多东西,没一会儿它的心思又被明天要吃什么给占据了,白金色的拖把头埋进柔软的丝绸布料里头,都是浅色系,几乎要融为一体。
眼皮盖下来的时候,它听见有人在说:“才几点,不急着睡觉……”
小狗表示它挺急的,脑袋一歪,念着明天的早饭彻底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