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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没有不危险的时候,就算是赵岐和张俭有一天因为战争而死,他们也没有什么怨言,因为他们清楚,战争的意外性就是这么的离谱,谁都不敢说是绝对的安全。
可那是战争导致的死亡,而不是文臣在背后算计武将导致的死亡,谁都不可以以大义葬送别人,这是汉室官场的底线,私仇就是私仇,不能以国家大义进行逼迫。
因为能被国家大义挟持的都是真正热爱这个国家,忠诚于这个国家的义士,是这个国家真正的骨干,哪怕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各种各样的行为,他们都有一颗为了祖国殉道的心。
所以这些人可以顺从自己的信念去为国家赴死,但不能被人作为筹码拿去送死,这是光武中兴之后,哪怕国家政权为世家所挟持,地方统治能力日渐削弱,汉室依旧能横压四方的基础。
“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此际若不救之,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
这句鲍昱在朝堂对碌碌诸公的质问,是后汉纵使依托世家得国,也能挺直嵴梁的基础。
也许百余年过去,多少的风华散去,多少的英雄埋骨,当年朝堂对峙的怒音也消散了七七八八,但只要汉室江山尚未崩塌,那有些事情就是死线,这汉室四百年间对于国家而言的死线也就这么几条了。
这些死线之中除了涉及到匈奴的玩意儿以外,剩下的也就几条,而上面那条算是死线之一。
故而赵岐和张俭现在要查证的就是这件事是意外,还是算计,还是内中算计,撞上了意外。
如果是算计,那抱歉,就算是某位大人物,该死也得死,毕竟不卖队友,死保自己人,这是汉室战士奋死而战的基础。
有鲍昱那句话,才有汉军士卒外战时奋死而战的基础,因为出征的都知道,哪怕离开了国境数千里,被围了,只要后方能收到消息,就会派人来救,不管到了的时候,还有几个人,都会救。
这是前线将校敢于死战,敢于奋勇向前的基础,是汉军的嵴梁。
而卖队友这种事情,你今天能为了所谓的大义卖掉这群人,那么明天必然能为了其他事卖掉另一群人。
这和战场当诱饵是两码事,因为战场当诱饵的话,最起码不用考虑从背后捅来的刀子,只需要撑住前面的敌人,而且诱饵动辄都是三倍的功勋,虽说不如攻城战,先登城的直接十爵,但也属于非常高额的奖励了,而且不需要考虑背后的问题。
所谓的为了大义卖队友这种事情,纯粹点讲,真就是让前线的将士流血又流泪,还没得到功勋,得受到惩罚。
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主动上战场的将军都有某一天战死的觉悟,在这一为国家奋战的过程之中,他们会自然地获得国家补偿给他们的荣誉和利益,而不是被人轻易的一抹,化为一行数字,啥都没有。
这就是最大的区别,所以躺在摇椅上的赵岐和张俭只是凭经验获取到了部分的情况,认识到内中可能有其他算计之后,陡然认真了起来,因为在这里的人可以接受死亡,但不能接受被卖。
“你现在还能动用精神天赋吗?”赵岐对着张俭询问道,作为知识、经验、阅历的升华,这么多年的积累下,该出早就出了。
“不能,只有觉醒的那一天能动用,后面年纪大了,用了就可以进棺材了。”张俭笑着说道,就他们这些凭能力坐到九卿位置的官僚,能活到八九十岁,靠经验阅历开精神天赋实在是稀疏平常,只是开了也用不了,以至于没有什么意义。
“那就交给你去查了。”赵岐笑着说道,精神天赋是自身知识、经验、阅历的升华,没有这个东西辅助,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这个能力,只是难一些,需要多思考一些罢了。
毕竟这本身就是他们的能力,只是经过了某种升华特化罢了。
“再等等,等蔡德珪,我的族孙用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张俭并没有拒绝,哪怕赵岐不说,他也会尽可能的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有些东西不能动,动了,甚至还不如天下大乱,最起码天下大乱影响的是时代的进程,而这些东西动了,那人心就变了,没有了前线士卒奋死向前,坚信后方友军必然会到来的信念,哪来的横压四方!
唐朝不强吗?唐朝巅峰的时候比汉朝离谱多了,可天子九迁,国都六陷,都混成啥样子了,汉朝呢,汉初的时候,匈奴势力巅峰期距离汉朝国都的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吃个中午饭的功夫,匈奴就能到长安附近打个草谷,玩个烽火甘泉。
就这离谱的情况,汉室硬着头皮扎在那里和匈奴对峙,最后将匈奴一点点的干死了。
甚至对此专门搞了一堆军令,最出名的就是《捕斩单于令》,不过这玩意儿搞出来,武帝年间也没抓住过单于啊,虽说卫青和霍去病确实是勐地不行,但还真没干掉匈奴单于,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倒是后面好不容易真杀了一个单于,这玩意儿才用上了,为此还事实证明了只要能干掉单于,什么矫诏调兵都无所谓。
这种气度,这种气魄才是汉家强横的基础。
实际上只说纸面数据,汉朝的纸面数据对比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占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大大不如,但只有汉朝真正做到了我就算是扑街了,也能像是碾死垃圾一样将周围这群家伙吊起来锤。
这种心气和觉悟是其他王朝所没有,而这些心气和觉悟实际上就是由这些汉家的死线构成的,而这一次的情况,如果是算计,那就真的碰死线了,就算真的是李优,也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