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有才从公社办事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全都成了定局。
高旺才家地窖的粮食已经被搬出来了,那个木匣子也被摆出来,高旺才心如死灰。
贺翠兰就像被霜打了茄子一样,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神情萎靡,一下子仿佛老了三四岁。
她不傻,甚至比一般的女人都要聪明。
只不过,以往顺风顺水惯了,这些日子突然又遭受了一连窜的打击,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如今,当所有一切见不到光的东西全都被摆在台面上之后,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但同时脑子也恢复清醒了。
她意识到,这件事情高旺才从一开始就被他弟弟高有才算计了。
想到这儿,她猛的抬头在人群中寻照她姐的踪影。
如今细细想来,从过年在家里的那件事情开始,要是没有自己大姐,局面也不会恶劣到现在这般不可挽回。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大姐的身影,贺翠兰心头不由露出几分怀疑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凑巧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立刻被她给否决了,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的凑巧?
人群中的柳小燕似乎发现了贺翠兰的不对劲,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贺翠兰身边,蹲下来小声问她:
“贺翠兰,勾搭自己姐夫,是不是能显得你特别有本事?”
贺翠兰抬头看向柳小燕,脸色很不好看。
柳小燕这个女人,她听高旺才对自己说过,精明强干,油盐不进,是个非常难搞的女人。
“柳小燕,你想说什么?”
贺翠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戒备。
柳小燕见她这副模样,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不用这么戒备的看着我,你勾搭的不是我男人,而且你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我只是替你姐姐不值啊,辛苦这么多年,到最后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贺翠兰听了这话,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她姐比她大七岁,自她记事起,就是她姐在照顾她,穿衣吃饭,洗漱睡觉。
都说长姐如母,她大姐是真的把自己当女儿在养着。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不喜欢大姐了?
好像是她去公社念书,大姐每次去看她的时候,穿的都是打补丁的旧衣服,让她在同学面前丢脸。
她在公社学校接触到新同学,认识新朋友,听他们说着那些自己从没有见过甚至听过的新鲜东西,她慢慢就开始埋怨大姐没本事了。
别的同学的哥哥姐姐,每次来学校的时候,穿的都是新衣服,带的那些吃的她从来都没见过。
可是,她大姐来看她的时候,穿着旧衣服,给她带的都是干巴巴黄橙橙的玉米窝窝。
往日被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如同沉淀在河底突然被搅动的泥沙,一点点的开始翻滚起来。
贺翠兰的眼眶突然就蓄满了眼泪,她还记得大姐第一次找她说姐夫的事情,她一脸得意的说:
“大姐,姐夫中意的是我,你不过是他娶回家传宗接代,做家务的下人而已。”
“如果不是你,姐夫一定会和我结婚。”
她到现在还记得大姐当时的神情,哀莫大于心死,她泪眼婆娑的看向自己时,那眼神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失望。
此时此刻,贺翠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死死捏住,不论她嘴巴张得再大,也喘不过气来。
柳小燕看着贺翠兰这副模样,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站起来往院子外面去了。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有才也该回来主持大局了!
昨天晚上,高有才表示公社的事情不少,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完事。
但事实上,十一点半吃中午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高有才一进大队部,看着被捆在院子木桩子上的大哥高旺才,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快走了几步,满脸着急地问: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高旺才见到自己亲弟弟,确是“嘿嘿”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