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在呢。”
易云平一边答应着,一边下炕往院子外面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二队的队长高旺才,一见易云平从屋子里出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呀,易会计,你可算是回来了,城里住了这些日子人看着精神了不少。”
易云平见高旺才不但人来了,手里还拎着个个布兜子,虽然笑着招呼人进屋子说话,不过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高旺才跟自己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坏,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大过年拎着东西上门,他也不好把人往外面赶不是?
领着人进了屋子,何雨水已经收起了千层底和针线笸箩,一边提着暖壶泡茶,一边笑道:
“高队长来了?”
高旺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的木茶几上,笑着点头:
“云平媳妇也回来了?听说你调到公社教书了?手续都齐全了?”
何雨水把泡好的茶水端到茶几上,拿了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笑着回应:
“已经差不多了,开学去报名就行了。”
高旺才看了一眼茶几上摆的一套白瓷茶杯,心里忍不住感叹着,城里人就是讲究,喝个茶水都要专门买套杯子,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
“不瞒你说,我媳妇的妹子叫贺翠兰,也在公社教书,年纪跟你差不多,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多走动走动。”
何雨水双眼一亮:“哎呀,那敢情好,我正发愁到了公社人生地不熟呢!”
“那什么,谢谢高队长了,我去院子里看看那点自留地,你和云平说话。”
高旺才笑着点点头,看着何雨水出了屋子,忍不住感叹道:
“云平啊,你这媳妇真不愧是城里见过世面的姑娘,就是跟咱们乡下姑娘不一样。”
高旺才今天来找易云平,虽然有事情,但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别人不说,就他家那口子,家里不敢去个人,一旦去了她就不出门,坐里屋听老爷们聊什么。
关键是,大嘴巴管不住自己,听了什么话也不管轻重,胡乱就往外面说,要不是有小姨子给他出谋划策,他估计连这个队长都当不上。
易云平笑了笑没接这话,没有洋洋得意的说城里姑娘自然比乡下姑娘好,也没有刻意贬低自己媳妇,说什么就是个女人而已,乡下城里都一样。
严格说来,他跟高旺才的关系属于那种见面认识,但平常没什么交集的程度。
高旺才见易云平不想多谈论他媳妇,心底不由惋惜了几分,他还是头一次见城里姑娘嫁到乡下来的,而且还是有正式工作的。
要是易云平愿意,他倒是想好好探讨探讨经验。
两人又寒暄客气了几句,易云平见高旺才东拉西扯的就是不往正事儿说,也没了耐心,当即说道:
“高队长,您今儿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不管怎么说咱都是一个村子的,您有什么事情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高旺才一听这句“能帮的我一定帮”,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心底已经将易云平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什么叫能帮的一定帮,这话倒是好听,但他敢保证只要他一张口,易云平立刻就会来一句:抱歉,这个事情我无能为力!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东拉西扯地估计这小王八蛋都要送客了,所以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身边的布兜子拿过来打开:
易云平看了一眼,里面是两瓶西凤酒,两条牡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