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言语里的自豪和点拨,让弘远觉得熨帖又心安。
他虽然坐于这高位之上,可说到底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一日两日他还能遵循本心,可滔天的权势熏陶,时日久了,难免会骄奢自大,颐指气使,从而忘了初衷。
他很欣慰有老太太和义父两个睿智的长辈,在自己身后时时敲打,这样才能让他身居高位而时时自省。
“娘说的,我会时时谨记于心......”
弘远正了正面色,问道,“黄沙村的乡亲和咱们家情谊不同以别,他们要来那甚好不过了。”
“娘,那你预备如何安顿他们?”
老太太笑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说来惭愧,老婆子我这也是仗着你的势,才敢应承乡亲们来京,但是你放心,乡亲们都不是占便宜的人,此番来都是带了些积蓄的......”
“且他们说了,他们不愿意分开散落在不同的村子,如果能给他们分一块地,他们可以自己建房垦荒。”
“不过阿远,此事娘先斩后奏,是娘不妥......”
说着老太太站了起来,深深朝弘远鞠了一躬。
弘远一惊,赶紧从椅子上弹站起来,伸手越过桌上的饭菜去扶,“娘,使不得!”
“不,虽然在这个屋里,我唤你一声阿远,可我们都清楚这只是为了避人耳目......”
老太太眼神郑重,“你如今的身份,我理应跪拜,不过是深鞠一礼,有何使不得?”
“阿远,关系虽亲,但礼不可废,此事是我老婆子笃定你会答应,才先斩后奏,但也是坏了规矩的,当罚!”
说着望向一桌子的人,“虽然阿远已经坐拥夏周,可我们叶家日后还是要靠着自身过日子,谁都不要想着事事依赖阿远过活,万不得已之时,也绝不能给阿远添麻烦,记住了吗?”
“记住了娘!”
“记住了祖母!”
“记住了!!”
叶家人,无论大小都郑重的回应道。
当今陛下是他们的家人,确是齐天的洪福,但弘远不止是他们的家人,还是夏周的命脉,所以他们更要谨守本分,让弘远坐稳帝位,保夏周国运昌盛长久。
且他们也不能因为有了依仗,就失去了自我存活的能力。
反而,他们要比先前更努力百倍,才能心安理得以皇亲国戚的身份站在弘远身边。
见此一幕,弘远不惊讶,却动容。
即便不是他,换做任何一个明君,叶家都能凭借自身之力走上仕途,并扶摇直上。
有如此明事理知分寸的家人和他彼此成全,何愁国不盛,家不宁?
“阿远,娘没有开玩笑......”
老太太重新坐下,笑道,“私自让黄沙村的乡亲上京,是老婆子我行为不妥,你必须得施以惩戒,才能让老婆子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