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弘远恼羞成怒,将事实拎出来争论一番,他们反而不怕,反正都是各执一词,只看谁更能取信于人罢了。
于秀山村的村人来说,叶家和他们家都是刚搬来的,关系皆是浅薄。
想要取信村人,只能拼银子和身份。
论这方面,叶家和弘远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可偏偏弘远不急不恼,还一副欣然模样,接受了他们的狮子大张口,却趁机给他们下了这么个绊子。
“一万多两银子啊,叶家这女婿只怕几辈子都挣不来吧?如此爽快的答应,莫不是他方才说的都是真的?这钱家人确实从小苛待于他?”
“我看像,不然钱家人如此为难,他高低得分辨几句,如此笃定的接受,只让钱家人发毒誓印证,确实让人怀疑钱家人的居心。”
“谁说不是呢,你瞧瞧,钱家人犹豫了!”
“若是当真尽到了为母之责,又何必心虚?”
弘远的表现让村人们很惊诧中又觉合理。
如今天惩异象人尽皆知,他用这个印证真假,比和钱家人争论更能取信于人。
“发誓就发誓!”
虽然村人们忌惮钱家人,议论的声音很小,可钱王氏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心一横牙一咬便脱口而出。
话出口,她便有些后悔,抬头看了看天空。
万里碧空如洗,一片祥和安宁的辽阔盛况。
见她掷地有声的应下,村人们又是一阵唏嘘,信任的天平又朝钱家人倒戈了一些。
即便没有天谴之象发生,寻常人发毒誓也是有顾忌的,何况前不久王婆子刚因着对叶家出言不逊被鸟屎淋头。
若不是钱家人有底气,无论如何是不敢应下的。
闻言,弘远笑了,“好!甚好!!”
说着便抱着甜宝转身走了回去,一副安逸的模样落座在椅子上,“那便按我说的,一字不许落的对天立誓吧!只要你敢起誓,我就敢认你说的劳什子养心钱!”
话落音后,他握着甜宝的小手,凑近甜宝耳边,父女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悄悄话,状态松弛,看不出一点巨债落身的紧迫感。
反观钱王氏,虽然已经应下,但眼神四处乱瞟,一副心神不宁模样,忍不住让人怀疑她是硬着头皮应下弘远的话的。
钱王氏自然是硬着头皮应下的。
但话已出口,若此刻反悔,日后他们还如何在村人们面前树立威信?
钱王氏和儿子钱大贵对视了一眼。
钱大贵,娘,咱们也没有亲眼看到天谴之象,兴许是谣传也不一定,一万七千多两啊,高低得赌一把!
钱王氏眼底闪了闪,嗯,给谁示弱都不能给那贱小子示弱,娘这就起誓,今日非逼死那小子不可!
想到这里,钱王氏收回眼神,面色淡定了许多,起身朝前走了一步。
“我钱春香对天起誓......”
钱王氏缓缓举起右手作发誓状,“钱大牛自被我捡回来,我待他如亲子......”
“呱哇——”
才说了一句,不远处的山林里就突然传来一声鸦啼,打断了钱王氏的话。
所有人齐齐瑟缩了一下,抬头望天,钱王氏的心更是猛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眼神慌张的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