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大眼睛里星芒闪闪,都是对自己醒来的高兴,她还不知道,自己小手抓着的,不是阿秀姐姐诶,而是那个残忍的凛冬,眼睁睁看着她受虐于钱家人,却再也无法护她分毫的娘亲。
江蕴秀心中千言万语,却手口无力,只能含着眼泪一瞬不瞬的看着奶团子眨了眨眼,泪珠随着眨眼簌簌触面而落。
每一滴都像砸在奶团子心头,小小的胸口堵堵闷闷的,却一直保持着咧嘴笑,“阿秀姐姐不哭嗷,你不会有事啦,姥姥、舅母还有宝都会保护你的,坏蛋不敢再来欺负你啦!”
江蕴秀手里微微使劲,握了握奶团子的小手以作回应。
奶团子连忙也回握了两下,伸出另一只小手,覆在江蕴秀手上。
“宝,阿秀姐姐刚醒还没有力气,可能说不了太多话。”
见闺女虚弱至极,想来醒来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老太太赶紧帮闺女和奶团子解释道。
奶团子点头,小手拍拍江蕴秀的手背,“阿秀姐姐没有力气就不说话,等阿秀姐姐好了,宝天天陪姐姐说话好叭?”
江蕴秀眼底晕开一抹母性的光,赶紧轻眨了两下眼睛回应。
苏玉莲连连解释,“看到没乖宝,姐姐眨眼睛就是在和你说好呢!”
奶团子漾开笑脸,捧着江蕴秀的手在脸蛋子上贴了贴,“宝看到啦——”
甜脆的童声夹杂着妇人的温暖絮叨,让江蕴秀心中踏实,眼皮子也愈发重起来,随着一阵眩晕的拉扯力,她再次遁入无边的黑暗。
“姐姐......”
空灵的声音在压抑湿冷的黑暗里显得格外凄凉,却又带着一丝羡慕和欣慰,“看到你们全家团聚,真好......”
叶永荷想哭,想伸手拥住声音的主人,却因为彼此都是虚无缥缈的灵魂而无力做到,“阿秀,你哥哥也在等着你,你为什么不肯......”
“姐姐,我对这人世早已厌倦......”
空灵的声音愈显凄凉,“我只想去寻母亲,只求她能再抱我一次,让我带着温暖的记忆遁入轮回......”
“来生为花草鱼虫也好,清风白云也罢,只求不要再生而为人。”
叶永荷的魂魄无声落泪。
从和江蕴秀共享一体的时候开始,她便被迫感知着她身心的每一丝疼痛。
数九寒冬月,着单衣被罚跪在白雪皑皑的院中,冻伤了手脚膝盖就罢了,寒气入体钻骨,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咳疾却从此如影随形,一入秋便要着上冬衣。
三伏酷暑,被罚在烈日之下,守着火炉给嫡女熬煮清火粥,中暑昏阙也没有一个下人搀扶,还会因为失职将粥熬糊了被鞭挞斥骂。
......
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明明江府奢贵的连下人都能在外吆三喝五,偏偏失了母亲庇佑的娇贵嫡女,却只能日日在水火里挣扎求生。
甜宝之泪,一滴可治伤,十滴便可将只有一丝气息之人起死回生。
可江蕴秀饮下那么多灵水,还有甜宝几滴眼泪,依然无法清醒。
哪怕刚刚饮下的足有二十来滴,也只能让她勉强醒来,便是因为这幅身子五脏俱伤,骨血俱焚,就连身子里灵魂也残破到无法凝聚成形。
叶永荷身为人母,一来痛江蕴秀之痛,二来江蕴秀的遭遇让她想起了甜宝在钱家的遭遇。
甜宝和江蕴秀,同样都是因为失母,而活的无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