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静。
弘远眼底刚生出的两分冷硬,瞬间被打散的无影无踪,震惊叠浪而起。
老太太的眼眸,异常慈软,嘴角是坚定而温和的弧度。
叶永忠两口子通红的眼底,也是满满的痛惜和接纳。
老太太笃定认可的话,连同着他们暖人心的神色,像一簇火苗,点燃了弘远心中,早已被钱王氏践踏成灰的亲情渴望。
“谢谢......”
眼角的热泪滚下,弘远声线嘶哑颤抖,“谢谢。”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不知所措的感激。
果真是永荷的亲人,毋庸置疑。
因为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善良和救赎人心的力量。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老太太轻声道,“什么都不用说,我们都明白,来,先喝些水润润喉。”
她话音一落,奶团子就懂事的爬到弘远里侧给大人让开了位置,叶永忠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弘远扶坐起来,以自己的怀抱做桩支撑着他。
老太太接过水,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将水喂送到弘远嘴边。
苏玉莲则不远不近的站着,面上露出了些欣慰。
不过是一碗再寻常不过的热水,可弘远却觉得胜过世上最甜的蜜。
手心里还握着甜宝软乎乎的小手,此刻于他来说,万金不换。
“你大伤未愈,不宜大悲大喜,眼下什么都无须多想,只需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孑然一身了,不要让我们这些家人担忧才是正理。”
喂完水,叶永忠小心翼翼的把弘远放平,老太太替弘远掖了掖被角,“好好睡觉,好好养伤,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倾吐叙旧。”
弘远点头,眼底一片宁和乖顺,虽然不舍极了,但还是松开了奶团子的小手。
老太太微怔,眼底若有所思。
永荷本就是个善良懂事的,弘远更甚。
甜宝的懂事乖巧是有源头的。
这一夜,叶家一片宁和。
另一头的军营里,却是生死时速。
叶永礼不负所望,城里三家医馆的大夫、捡药伙计,全数让他带到了军中。
拢共十二个大夫,二十三个伙计,从马背上被拎下来的时候,个个都是脸色苍白,一阵弯身狂呕。
方才马儿的奔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了,他们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待大夫伙计们恢复片刻,叶永礼就急急抱拳,“今日唐突各位实在无礼,日后责骂也好打砸泄愤也好,我全数接受,绝不反抗。”
“今日,霍家军为了一城安危,硬以两万军力退了十万敌军,伤亡太过惨重,军营只有寥寥十个军医,压根救治不过来,眼下每一瞬都有重伤的士兵消亡,时间紧迫,所以在下只能先将大家伙强行掳来再做解释。”
"医者仁心,还请大家速速挪步,随我去营帐抢救保家卫国的伤兵。”
大夫们都不是傻的,今日本来就知晓了两军对战的消息,到军营门口时,他们其实就已经猜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