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理他,只各自哂笑。
但不管嘴上怎么说,众人今日见得南面有公主来,还是当今天子唯一姐姐,又带着无数望不到尾巴骑兵精锐,还是叫这许多围观者生了一二分微弱希望来。
“早间来的那个谁人见到了?穿着甲胄的,听闻是节度使裴雍,他可是统管熙秦、庆原路、鄜延几路,不知多少年没有来京了,今次竟能把人召过来,总归说明几分真罢?”
“你哪里晓得那是真节度?”
“节度是假的,这些兵总是真的了罢?你我在京城活了多少年,何时见过这样一看就能打的精锐?”
“真打了再说罢,从前禁卫看着不是也挺厉害?人还没来,早跑光了!”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怕没仗打,等贼人来了,揍不死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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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等在此处说着闲话,苦中作乐,等到再看不到仪仗最后旗帜,路上只有成队成列骑兵,才有个不知哪里冒出来小小声音道:“虽不知真假,又隔得远……今日这公主,生得实在好看。”
那人说得有些胆怯,说完之后,只以为会被人耻笑。
然而话一出口,却无人反驳,过了半晌,才听得一人应道:“离得那样远,又隔着层纱,其实看不太清楚……”
不久,再有人道:“若能离得近些就好了。”
道旁顿时响起此起彼伏附和声、叹息声。
而此时城门早已大开,公主仪仗中霓旌彩屏先行而进,按着原本安排的那般逐渐放缓速度。
当头之处,吕贤章早换了一身绯色朝服,头戴五梁冠,腰缠玉带、配金鱼袋,身骑高头骏马,领着一队人扬旗在前。
一路都有兵卒在道旁护卫,街道两旁人群比起城外丝毫不遑多让。
京师百姓百万之众,虽逃散近半,一旦聚拢,依旧比肩继踵,虽无几个人对车厢内赵姓人有多少信任,更无多少期待,只当做稀罕物什做个旁观。
赵明枝本也没有指望自己一来,便能做什么扭转,她只端正坐着,一路看着路边百姓,注视那些或警惕或生疏表情。
自城外进来,为了给京师民众看个清楚,仪仗又长,走得自然极慢,足足花了两三个时辰才越过浚仪桥坊,眼看面前就是潘楼街,将要转进宣德门,门外、道旁,甚至近处酒楼上上下下,围得满满当当全是人。
此处本就是京师最为繁华地段,毗邻大内,从前寸土寸金,被狄贼抢掠过一回,再度修葺,虽只有从前半数热闹,依旧十分繁盛。
赵明枝端坐一日,肩背、腿脚早已发麻,被这不知多少人远远近近,从上到下盯着,更是不能动弹。
她挺直背脊,直视前方,只等着马车进入大内,然而不知怎的,鼓吹声骤停,而前方仪仗自当中往两旁让开。
声乐一停,周围人也随之安静,所有人跟着仪仗分开方向看去,只见宣德门下,一骑人马在众目睽睽之中奔驰而来。
那人穿过公主仪仗,直奔赵明枝所在马车前方,翻身下马,扔了缰绳给一旁侍卫,径直走来。
来人并不往车厢内看,只对着赵明枝方向行了一礼,淡淡道:“臣来为殿下开道。”
而车夫愣了一下,见得来人,却是老实跳下马车,口中敬称一句“节度”,在对方授意下,将手里缰绳呈递过去。
来者正是裴雍。
他接过缰绳,又接马鞭,也不管周围人奇异惊疑目光,一跃而上马车,扬鞭而起,等前头仪仗动了,才在无数人簇拥下驱使马车驶入厚重大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