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许老夫人只得道:“我虽有一二耳闻,却只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便叫人先去打听清楚,再来决定,也实在晓得你一向得力,不会真出什么岔子——这不就早早出来了?”
她勉强陪笑道:“以你本事,刀山火海都去得,小小误会,又怎会陷得进去,然而傅大庸碌,又是个蠢的,他毕竟帮着镖局干了许多年,今次被衙门带走,总归对镖局声誉不好。”
“等他出来,我必定严加惩治,不叫他再敢犯浑!”
“李训,你且看如何?”
李训冷淡道:“我被收押带走,老夫人只做不知,眼下傅大不过被请去衙门稍作问询,老夫人却这般紧张,竟是亲自追出外城,如此比对,叫我怎能不多想——此事,当真与你无干么?”
“是那傅大自作主张!”
许老夫人连忙辩白道。
“那便叫他吃个教训。”李训自坐马上,毫不客气道,“昨夜我便说过,我肯给老夫人面子,给一次,给两次,但事不过三。”
“我只给许家面子,眼下进衙门的那一个,难道姓许?”
许老夫人一咬牙,道:“菀娘欲要招他做婿,难道他不算许家人么……”
李训道:“那也要等出来之后,才能做婿罢。”
这一句话,明晃晃便是威胁,听得许老夫人面色大变,叫道:“李二,你待要怎的?!”
李训道:“你不妨去问傅大,他今日本来待要怎的。”
他冷声道:“许家私事不归我管,老夫人若要嫁女,也同我并无瓜葛,只按着从前契书,李氏镖局全在我名下,莪愿每年分产分利,是我自家做选,若那未来女婿要提前插手来抢,被剁了爪子,就不要怪我手辣了。”
语毕,却是转头同赵明枝道:“走罢。”
果然一夹马腹,便要出发。
许老夫人见势不妙,连忙叫道:“赵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昨夜那傅大还特请你吃果子,你难道当真做得出见死不救么……”
赵明枝忍不住皱眉。
此事同自己何干?
她正要答话,却不妨身旁李训道:“莫要理她。”
而李训说完,却把那马偏转过头,往前斜靠几分,自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扔在许老夫人面前地上,道:“你有空救姓傅的,不如先去救姓许的罢——当真嫁了这样货色,虽不是亲生,究竟亲自养大,同亲手送入火坑又有什么区别?”
语毕,打马几步,再度回首,放平语气同赵明枝道:“走吧。”
许老夫人看得那包袱,又听得李训说话,已是觉出十分不妥来,甚至不敢叫旁人,而是起亲手将那包袱拾起,拢进怀里,偷偷打开一角欲要去看。
倒是赵明枝出发之前,踌躇几息,还是上前同许老夫人道:“既是老夫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便来说了——昨夜我闻得傅公子身上香味、药味,非同一般,不知从何处出来,如此人物,当真要嫁么?不如去那香味、药味来源之处打探打探,除却人品,另有身体,好过所托非人。”
又补道:“另有一句,果子我也没吃,即便吃了,按着眼下说法,买果子的钱,说不得还是李氏镖局每年分润,要谢……是不是也要谢过李二哥这个正主才好?”
说完,不顾许老夫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抬头去看李训,对他一笑,方才打马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