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稍颤,目光扫过那大大小小的牌位,宗祠中的香气氤氲,温暖又寂寞。
他跪拜在了那些牌位面前。
礼仪周全地跪拜三次,他稍稍垂头阖眼,便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钟声。
浑厚肃穆,就如同那三千神佛低眉垂目,向他劝诫着回头是岸,立地成佛。
他偏偏不肯。
他偏偏拨开那佛莲万千,走过那金刚怒目,决绝地入他的红尘。
耳边似乎传来那日百姓臣子的咒骂与侮辱。
“长安王狼子野心,就应当处以极刑!”
“长安王借尸还魂,定是杀了冤魂亡灵,这种恶人就该下地狱!”
“永世不得超生!”
“她该死!”
“她就该死!”
“……”
无数咒骂过耳,季君皎却只是垂眸俯首,冷香袅袅,男人的语气中带了颤音。
“她是,我的妻。”
偏袒也好,纵容也好,甚至被说成包庇也好。
她是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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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本就应该共患难的,不是么?
许久。
他终于缓缓睁眼抬眸,看向那宗祠中的无数牌位。
“秦不闻长命百岁。”
“微臣季君皎,愿与秦不闻结成夫妻,自此恩爱不移,白首与共。”
——那是那个时候的季君皎,便做出的决定。
那是季君皎的第一次拜宗祠。
后来几次,每隔一个月,自家大人便会去请宗祠。
他每次去都会穿一袭红衣,只不过除了第一次,都不是婚服了。
第七次请宗祠,原本大人也是计划好了时间去的。
只是出发前一日,大人去了趟长安街,回来的时候,大人竟然说,先不去了。
长青不知道季君皎在长安街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一日,大人的心情分明很好,好得过分。
长青是后来才知道,姑娘回来了的。
他分明也清楚,自家大人分明是想要与她相认,但又好像憋着一口气,非要她主动与他相认才行。
在此之前,他就跟她玩些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她不肯与他相认,他又独自生闷气许久。
再后来,长青在书房禀报秦不闻行踪的时候,才听到自家大人提起一件事。
那一日,阳光正好,季君皎伏案写着什么,听过长青的禀报,稍稍出神。
“大人?”长青禀报过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季君皎终于回神,才察觉书案上他久久没有落笔,墨水殷透了宣纸。
“长青,我有个问题,有些想不通。”
长青眨眨眼:“大人您说,属下或许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男人终于缓缓抬头,那双过于漂亮的墨色瞳孔中,满是疑惑与茫然。
“我与她,应当算是成亲了,对么?”
“应该……算是吧?”长青不确定地接了一句。
男人睫毛轻颤:“那她除了我,不应当与其他男人那般亲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