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袅袅。
书房内,季君皎的书案前摊了几张白纸,似乎是在练字。
再近些,却发现男人的纸上写着的,都是“秦不闻”三个字。
笔体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门外少女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焦急与忧虑。
烛火幽微,男人坐姿端挺,指骨的力道无意识地收紧,泛白。
他在生气,他自己清楚。
不仅仅是因为昨日宴唐的话,也因为他突然发觉,在她的心中,比他重要的人或事,太多太多了。
——他实在算不上什么。
“季君皎!我有要事同你说!”
门外,少女的声音高了几分,显然是当真有些焦急的。
男人却只是板正地坐在书案前,垂眸看着案台上的三个字。
秦不闻。
秦不闻……
无休无止,无边无垠。
许久。
他阖着的眸终于缓缓睁开。
他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推开房门,季君皎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人呢?”他问长青。
长青一脸窘迫,却还是毕恭毕敬道:“大、大人,姑娘刚刚等了许久,似是生了气,便离开了。”
长青感觉,做大人的侍卫真的很难啊!
这一次也是,上一次也是,大人明明就是想见姑娘,却又不肯先低头。
如果姑娘当真要越过他硬闯的话,说不定大人心里能高兴死!
可是眼下……
姑娘分明是没有动哄人的心思嘛……
唉。
长青虽然是个榆木脑袋,但是待在大人身边这么久,这点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
看着男人紧皱的眉头,长青张张嘴,试探性地开口道:“要不……大人您去偏院看看?”
男人只是看着少女离开的方向,笔直的身姿挺得有些过分的僵硬。
许久,他转身,重新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明日别忘了去给宫溪山送药。”
“是。”长青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恭敬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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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闻觉得自己真的是吃饱了撑的!
人家自己都不在意自身性命,她倒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她能感觉到季君皎应该是在生气,但思来想去,却实在想不到他生气的原因。
——明明在山寨碰面的时候,人还好好的。
可等她傍晚回了文渊阁的时候,这人好像就跟哪根筋搭错似的,对她爱搭不理的。
让刺客直接刺杀了他算了!
秦不闻愤怒地想着。
这样赌气的心思也只是出现一瞬,秦不闻叹了口气,开始整理明天要穿的衣服。
——算了,做人做到底,她明日还是跟在季君皎身后,保护他一下好了。
这样想着,秦不闻找了清越,要了一身她的衣服。
她跟清越的个头差不太多,穿着清越的丫鬟衣裳,倒也不显违和。
清越见秦不闻换了衣裳,不解地开口:“姑娘,您这是……”
秦不闻看了一眼铜镜中,丫鬟模样打扮的自己,叹了口气:“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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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秦不闻早早地换好了衣裳,去膳房用早膳时,破天荒地见到了季君皎。
男人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身上穿着鸦青色弹墨长衫,银色的白鹤羽绣着祥云纹样,冷矜淡雅。
秦不闻穿的是清越给她的那身丫鬟衣裳,两人一同出现在膳房中,气氛有一瞬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