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峰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原谅。”

老人深吸一口气，叹息道：“那是我父亲，他年迈过世了，我按照族人的习俗，把他送到了祭台上。”

“他的内……”说到这，苍云峰突然意识到有些问题不能多问，把内脏掏空或许是当地人的一种习俗，也可能是一种避讳，问的太多显得不够尊重人家，于是苍云峰果断的闭了嘴，并且道歉说道：“我不知道，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老人抽着烟袋，看向苍云峰问道：“我父亲年事已高，走的很安详。”

苍云峰问道：“那您还有其他的亲人么？”

老人道：“就我们俩了。”

于泽凯更不理解了，对苍云峰说道：“他们老两口这是在干嘛？年纪这么大了，还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养牛赚钱。”

苍云峰道：“你想法有些狭隘了，他们养牛不一定是为了钱。”于是，他把于泽凯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老人道：“牦牛肉是我们唯一的食物，每年都有牦牛生老病死，死去的牦牛就是我们俩的食物，除了牦牛肉和牛奶，我也没有什么其他食物了。”

“你们为什么不去县城里面生活呢？”

“县城里面有什么好的呢？我赶着这么多牛过去，都没有地方养它们，我也没有房子。”

于泽凯对苍云峰说道：“你告诉他，牦牛卖了可以换钱，钱可以买房子，有房子就可以在县城生活了。”

苍云峰当翻译，把这些话说了一遍，老人反问了一句，“在县城生活干什么呢？”

这一句话把于泽凯给问懵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在于泽凯的意识中……在很多正常人的意识中，有钱了就可以在县城安度晚年了，不用在羌塘流浪放牧了。

但是在老人的潜意识里，或许就应该做点什么体现自我价值吧，放牛不仅仅是为了吃，更多的是让人生有个事情在做。

苍云峰就很能理解老人的想法，他对于泽凯说道：“一辈子都这样生活了，都到了这个年龄，改不掉的。”

于泽凯点烟摇头，表示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苍云峰喝了口酥油茶问道：“您把我们带回到您住的地方，还给我们喝酥油茶，您不怕我们是坏人么？”

老人道：“狼群都认可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不认可呢？我们古羌族在草原上生活了数百年，以狼为神，狼王认可你们，我就必须认可你们，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你是说月亮湖东南的那些人？”

老人道：“是的，我已经观察他们很多天了。”

苍云峰道：“他们是为了寻找神庙来的。”

“哦，”老人看向苍云峰问道：“你也要找这个么？”

苍云峰很想撒谎，但是考虑到老人都那么诚恳了，他在犹豫之后还是如实的点了头。

老人起身道：“你们俩跟我来。”

说着，老人就向帐篷外面走去，一直走向帐篷的西北方向，爬了二十多分钟的小山坡，来到了一个破庙前面，说是破庙，实际上就是一个石料堆砌起来类似于庙一样的八角形房子。

现如今这里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这里有很多人为修建的痕迹，以及墙壁上残存的浮雕。

老人很不理解的问道：“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呢，大老远的跑过来。”

苍云峰道：“他们说神庙里面有神印，好像是……类似于帝王印一样的东西吧？国玺？玉玺？”

听到这，老人很平静的说道：“你说的那东西在我帐篷里面，是我们族人留下来的。”

听到这，苍云峰差点被惊呆，找了那么久的东西，竟然在老人这里，这是不是有点太讽刺了？

既然来神庙了，也不能不干点什么吧，拿着运动相机把周围都拍下来了，至少回去给老宋头看一眼，老宋头要是感兴趣，开车绕过来也不麻烦。

在回去的路上，苍云峰主动问起来，他们的先辈为什么要把祭祀的地方放在火山口里面。

老人给出的回答是先人们把火山口当成了一个庇护所，后来逐渐发展成了祭祀的地方。

这一路闲聊起了古羌族的后裔，老人拍着胸脯说道：“我就是古羌族最后一个后裔了吧，早些年这周围还有人放牧，现在已经没有了，都走了、都走了，身边的几个老朋友也逐渐老去，我的牛就有他们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