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把小男孩的手拉过来，感觉十分粗糙，就跟一个四五十岁的农民大叔一样。

“你的手……咋弄的？”

“砍柴！放牛！割草弄的！”

我四处看了看，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地方在我看来，生活水平比西南其他山区好多了，都已经在向着城镇化水平发展了，应该没有人砍柴了吧？

“你干柴干嘛？”我问。

小男孩回答道：“煮猪食，喂猪！”

“你……没有爸妈？自己喂猪？”

“是啊！我三岁那年，我爸爸死了，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妈出去打工，再也没有回来。六岁爷爷奶奶也去世了，我就跟着村里人生活。”

“跟着村里人生活？”沈初雪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平时吃饭怎么吃的？”

另外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一把将小男孩抱住。

“他吃百家饭！”

沈初雪一脸不解，我向她解释道：“百家饭，就是今天这家给一点，明天那家给一点，这样轮流来。哎！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可怜。”

沈初雪接着问：“小弟弟，你说你吃百家饭，但是，总有吃不到的时候吧？比如有的人家出门去了什么的，你吃啥？”

“洋芋！”

小男孩的脸上，一点伤感都没有。

“洋芋？”

“你是说，早餐吃洋芋？那中餐吃什么？”

“洋芋！”

“晚餐呢？”

“还是洋芋！”

小男孩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后来他告诉我们，家里养了三头猪，一头牛。

“牛是一头黄牛，就在河里吃草，月底就要生小牛了，到时候可以卖几千块。”

“可是你，又要喂猪又要喂牛，读书咋办？”

“头一天晚上把猪食煮好，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先把猪喂了。然后等我傍晚放学回来再喂。反正没办法，暑假的时候就胖一点，平时都饿得嗷嗷叫，不长肉。”

“牛呢？牛怎么办？”

“牛就好多了，学校附近有田野，没有种庄稼的那种田里，会长很多草，我就弄一个大石头放在中间，用七八米长的绳子，把牛拴上，这样我去教室，它可以自己吃草。”

“等下课的时候，我再去，给它挪个地方，它又可以接着吃。”

“然后放学就可以牵着回家了。”

“那你的成绩怎么样？”我问。

小男孩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二年级的时候挺好的，班上前三名。三年级就不行了，多了一科英语，又要喂猪又要养牛，时间不够。”

“哎！可怜的娃！”

小男孩却笑着说：“我才不可怜呢！其实除了想爸妈，想爷爷奶奶的时候，我平时都很开心的。跟小猪仔说话，跟牛说话，还有这么多小朋友陪着我。”

“他们不嫌弃我穷，都喜欢跟我一起玩。”

“我带他们抓鱼，捉黄鳝，把罗汉豆摘来，用火烤着吃，每天大家要去哪里玩，玩什么，都是我拿主意！碰到假期不上课，出月亮的时候，我们就到麦田里捉迷藏……”

说到这里，一群小孩纷纷将他围住。

有的摸他的脸，有的蒙他的眼睛。

还有小女孩，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个，羞得小男孩起身要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