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着他就是一口唾沫:“呸,你要是打不死我,我迟早弄死你!”
“好啊!那老子现在就把你弄死!”他恶狠狠的看着身上被我吐的唾沫,说完突然又抓着我的头发,这一回直接把我的脑袋摁进了田里!
瞬间眼前一黑,我只感觉耳朵鼻孔里咕噜噜的灌入泥浆,拼命的挣扎着,不小心吸了两口泥浆在嘴里,呛得疯狂咳嗽,但整个脑袋几乎已经陷入泥潭,只能听见咕噜噜的声音,越咳嘴里得泥浆越多,一种快要死去的感觉,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无论我怎么挣扎,也挣不开他那双力大无穷的手!
几分钟后,我挣得没力气了,被他从泥浆里拉了出来,一脚踹我在田角里躺着,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每呼吸一下,鼻子里都有泥浆流出来,这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妈的,给你脸了是吧,没爹没妈的玩意儿,以为你长大了就能飞天啊?”他依旧对我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毫不在乎,然后强行把我的手掰开。
“哟呵,二百!”他一脸意外的看向我,然后把钱抢了过去,“妈的,你小子不错啊,上哪儿偷来的?”
这个时候,在张大狗家吃席的好多人都已经走到旁边的田埂上来,站在那里看热闹,一些叼着旱烟的老头子,还有些嘴脸难看的妇人,没有一个上来劝张铁柱,反倒是平平淡淡的对着我笑。
“铁柱儿,又打鬼娃子了?”一个老头笑了笑。
“可不是吗,敢顶嘴,是该收拾了。”张铁柱把钱偷偷揣在他自己兜儿里,又踹了我两脚,往我这满是泥浆的头上吐了口唾沫,“没爹没娘的野杂种,早想弄死你了,今天算你走运,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算了铁柱儿,这小子可是鬼娃子,你这么打他,小心哪天晦气找上你嘞。”刚才那老头又笑道。
这个老头是我们村的村长,别人一向是把他当作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但他对我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得罪过他们,他们却如此的不待见我,恨我,嘲笑我,骂我,欺我……
大家对着半死不活的我指指点点,最后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留我一人坐在这冰冷的草地里,绝望的喘了很久的气才缓过来,对着地上吐了半天,一种从鬼门关走回来的感觉。
之后我无力的蜷缩在田角里,无神的看着前方,眼睛里一片模糊,但始终没有流出一滴泪水,我不懂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从小看见人都是礼礼貌貌,老的喊爷爷奶奶,小的喊哥哥嫂嫂,不管他们会不会给我好脸色,我始终厚着脸皮坚持了十几年。
为什么我那么小开始就比别的孩子懂事得多,他们却还是很讨厌我?为什么连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们,也是那么的冷漠,也丝毫不把我当人?仅仅是因为我穿不起好衣服,仅仅是没爹没娘……穷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田角里蹲了多久,脑袋里嗡嗡的响着,最后跟行尸走肉一般慢慢的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河边,用河水把自己的头洗干净,衣服洗干净……我怕回去被狐倾倾看见,会很丢脸。
可即便是洗干净了身上的泥浆,我脸上的几条手指印依然消散不去,就跟生病了似的打不起精神来,一开始还不敢回去,偷偷躲在个水潭边上抱着膝盖晒太阳,可是,我又想着她喊我去买东西,如果太久了还买不到,她会不会骂我?
最后我一瘸一拐的,悄悄绕道回到了家里,狐倾倾此时在厨房里忙活,趁她不注意就要进屋去拿钱,可她的耳朵太灵了,我还没走进屋,她却用围裙擦着手走过来了:“味精,这么快呀……”
她话好像没说完就没声音了,过了几秒钟,她小脸上带着无尽的震惊跑了过来,看着我整整愣了十多秒,最后颤巍巍的扶着我的肩膀,轻轻摸了摸我脸上的手指印,心疼的道:“相公,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鼻青脸肿的呀?”
我无精打采的埋着头:“不小心摔的。”
“你撒谎,这,这分明就是被打的嘛,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是不是又遇到那个张铁柱了?”她心疼的说着,两滴眼泪忽然从眼角滑落在冰清玉洁的脸上,竟然哭了,“疼么?”
我看到她眼里流出了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张铁柱让我心中憋着的气一下就散了好多,忙看着她摇摇头。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原本心疼不已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凶狠的气息,咬了咬红唇说:“敢打我相公,我非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算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挨打,你也别担心了,那个,我这就换件衣服去买东西!”我说着就要进屋,本来一路上还想着怎么弄死张铁柱的,可如今看见狐倾倾这么关心我的样子,我忽然又觉得,为了一个土匪瘤子去赔命不值得。
“你给我站住!”狐倾倾却生气的喊了一声,然后揪住我的耳朵,“被打了你还不放在心上,要气死老娘是吧?还手没有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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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耳朵虽然疼,却不敢说话,只好使劲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