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
不争气地问:「好吃吗?」
柯屿懂事地说:「不怎么好吃。」
事后看节目。
他妈的,不好吃在镜头下吃了三碗,一点没有身为一个明星的自觉!
走的时候因为太好吃了,还问女主人要了菜谱!
“鸡块洗净,料酒、生抽、花椒、青椒、大葱切段腌制三十分钟……爆炒出香……加水没过鸡肉……”柯屿对着镜头说:“学会了。”
助理画外音:“小岛哥准备做给谁吃?”
“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人。”柯屿云淡风轻地说。
助理福至心灵:“您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柯屿似笑非笑:“想套话呀?这是额外的料,得加钱。”
节目没剧本,这就导致三组人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像柯屿,吃过饭后想去帮忙洗碗,女主人说“我来我来”,想喂鸡饲料,男主人说“我来我来”,想的给明天出山的拖拉机擦擦驾驶座,家里的大哥说“我来我来”。
芬爷背着吉他——这是她这么多期蹭饭吃的家伙——给干活儿的一家人弹吉他。简单的和弦中,柯屿躺一垄小麦田上,享受着最后的落日余晖,说:“你们节目挺有意思的。”
跟拍的助理、VJ外加芬爷:“……”
你妹。
商陆就不一样了。
先是辅导小孩儿写作业,屡屡快到崩溃的边缘了,但是小朋友一用不标准的带着塔吉克口音的普通话叫他“哥哥”,他就缴械投降。
辅导完,男主人问他可不可以给羊加草料,于是换上胶筒靴进羊圈里喂羊。气味很感人。
这里日落好慢。
慢到商陆干完活,发现羊圈外排起了二三十个老少爷们。
“?”
小姑娘拎着裙子转了个圈圈:“哥哥,我们都想拍照。”
商陆:“……”
柯屿找过来时,就看到商陆半蹲着在挨个给村民照像。来的人越来越多,花样也越来越多。
“我想跟我的小羊合影。”
“我想跟我姐姐合影。”
“我爸爸说,可不可以给我们全家都照一张?”
“我转圈圈好不好?”
“我想去那个树下面拍。”
“我可以骑在摩托车上吗?”
拍完后还要验收成片,直到在预览框里看到照片,才心满意足喜笑颜开地跑走。
“周辛呢?”
柯屿问,在商陆旁边跟着蹲下。
镜头里,两人并排蹲着,面前是长长的、顺着泥土路蜿蜒的小路,路上是望不到头的塔吉克族人。他们长得和欧洲白人无异,都是高眉深目睫毛长得像扇子,头顶小花帽,身着花裙子,虽然没有音乐,但可能拍照太开心了,便开始互相跳起舞来。杏树结满金果,给人以日落迟迟未尽的错觉。
周辛早就忙完歇下了,商陆这纯属额外加班。
柯屿:“生产队的驴都没你勤快。”
商陆气笑,站起身时腿麻,柯屿自自然然地扶了他一把。商陆说:“天黑了,没光了,明天再来吧。”
他忠实的小翻译官俨然成了他的官方发言人,细声细语煞有介事地用塔吉克语翻译了一遍。
大人们散掉了,小孩子还呆着。挨个儿过来冲他伸出小拇指。商陆跟着伸出,被对方勾住,又跟他大拇指贴了贴:“好了,现在你就是我亚克辛买买提的好朋友了!”
又犹豫地看了眼柯屿,柯屿主动伸出手,笑着问:“那我可不可以也做你好朋友?”
神秘仪式迅速蔓延,两人挨个被小朋友拉勾贴贴当好朋友。
好朋友,是有好朋友的义务的。
明显是孩子王的男孩说:“我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吧!”
……范围是整个村子。
以小翻译官为首的女孩子们一拥而上团团围住商陆,最小的估计就三岁,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小腿。商陆把人拎到怀里,被对方可爱的外表蒙蔽,冷不丁鼻涕蹭了一身。
“哥哥,你跟我们是一伙的!”
柯屿于是被男孩子拉入己方阵营。
两个人活像被绑架,你闭眼你来抓,我闭眼我来抓,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儿虽然已经下了高原,但也颇有些海拔,像他们日常都有锻炼的,也跑了几百米就开始气喘吁吁。VJ扛着摄影机一边跟一边骂:“我、我、我……哎哟我草!”
柯屿在镜头里一阵风一样跑过。
VJ:“柯老师你别玩这么认真啊!”
柯屿的声音消逝在风里:“你让那两个小姑娘别追我!”
镜头骤然空了,字幕无奈飘过:
「……就这样,柯老师消失在了我们视线里」
「2000 years later」
柯屿再次出现在画面里时,被女生们拉着手抱着腿挂着腰的,形同五花大绑。
女孩子说:“哥哥,你帮我们抱住他!我们还要去抓别人!”
商陆:“……这不好吧。”
“不行!”小翻译官很有威信,“这个哥哥很狡猾!你不抱住他他就会跑掉!”
柯屿想举起手表示投降,……发现举不动。两个小孩跟看间谍似的用充满着愤怒警戒的正义的眼神紧盯着他。
VJ有进的气没出的气:“柯老师您别跑了,这里没有120.”
女助理插着腰疯狂点头:“……头……我头昏……”
小翻译官:“哥哥!不要犹豫了!我们还要抓别人!”
商陆在镜头前拧住柯屿胳膊。犹豫了一瞬,出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微妙,手顺着胳膊下滑,最终紧紧抓住了柯屿的手。
柯屿紧张了一下,镜头捕捉到他转瞬即逝的症愣,继而,「在镜头前牵手」这一念头铺天盖地,他很快地翘了下唇,又掩饰地转过脸,“你松手,我又不跑。”
助理说:“商导别听他的,你一松他就跑了,追都追不上。”
商陆就一直牢牢牵着。
VJ开玩笑:“您二位现在看着,就像是那俩打架被老师罚牵手罚站的学生。”
人陆续被抓回来,柯屿是不想跑了,但商陆也没松手。后期在这儿加了各种粉红泡泡,cp粉磕生磕死,商家主母温有宜把茶杯慢慢地放下。
她这二十多年没开过窍的儿子——表情很不对劲。
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陆陆上次说帮朋友买的高定,是哪个朋友?”
天尽黑了下来,柯屿当了回坏人,把意犹未尽的小屁孩们都赶了回去。镜头一直录着,他没避嫌,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件东西。
“手电。”
很小巧便携,一拧,光却又透又亮。
商陆已经快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手电的灯亮起,他又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亮亮堂堂了。
“柯老师好贴心啊。”
手机不是自带电筒吗?助理心想,但也没问出口。大概是怕电不够用吧。
柯屿一糊弄学大师,轻描淡写地调侃:“谁让我们导演第一次上综艺,你们晚上多照顾他。”
又掏出一个白色小药瓶。
商陆知道,是安定。
他其实带了,但没打算吃,毕竟两晚少眠他还是扛得住的。
“这里海拔高,而且都是高强度的活动,要认真睡觉。”
商陆笑了起来,接过小药瓶的同时很快地抿了下唇,意图止住自己控制不住界限的笑意。
他比谁都清楚,镜头可以捕捉最细微的地方,也能放大最想隐藏的秘密。
这样的笑在镜头前太过明显了。
“什么是不认真睡觉?”
柯屿转过身,慵懒地挥了下手,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