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存饿得饥肠辘辘的,的确没那个耐心等外卖,于是便没有拒绝。骆明翰很有心,带他吃东南亚料理,没话找话问:“你那个模特加加,今天怎么没来?”
缪存咬着吸管抬眸看他,眸色莫名戏谑,回得倒是很认真:“她请了一周假。”
骆明翰又说:“你怎么不关心你那两盆月季过得好不好?”
“怎么关心?”
“给个机会,去我家亲自关心。”
缪存一脸没救了的神情,话里有话地说:“你好忙。”
骆明翰直觉他今天的冷淡更胜往昔。过去虽然也挺忽冷忽热的,但好歹还有热的那一刻,今天冻得跟南极的冰块一样。
他人精一样,怎么会猜不出来?肯定是缪存听到了关映涛那一顿瞎叨叨,“席霄寒——”
手机震动起来。
他瞥了一眼,“不好意思,是我弟弟,稍等。”
缪存不自觉坐直了身体,眼睛看着菠萝饭中的肉松丝,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怎么想起来找我?”骆明翰搭着腿,跟他弟弟聊天的姿态很放松。
骆远鹤跟他聊了几句家里的事,末了,一番话在舌尖滚了数滚,终于说出口:“想拜托你帮我照顾个人。”
“怎么,你金屋藏娇?”
缪存茫然地眨了下眼,定定地看着骆明翰。
“我一个学生。”骆远鹤斟酌着,“他年纪小,我出国一年,不放心。”
“你别了,”骆明翰没兴趣揽这活儿,“我伺候不了你们学艺术的。”
话出口,意识到桌子上正有个学艺术的呢,看着缪存垂首失笑了一下。
“算了,”骆远鹤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别给我教坏了。”
骆明翰不耐烦“啧”一声,“够宝贝的。”
骆远鹤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
缪存自始至终都很安静,脑子里反复出现这两句话,一句是“金屋藏娇”,一句是“够宝贝的”。直到骆明翰叫了他三声才回过了神,勉强抿起唇:“你们感情真好。”
“你要有个跟你从娘胎里就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你也会跟他感情很好,”骆明翰说到这里,自嘲一哂,“不过我比他先出来一分钟,没办法当了这哥哥,只好处处都让着他一点。”
小时候让苹果,长大让游戏球鞋,学画烧钱,小富之家只能供得起一个梦想,骆明翰很早就学会了自己搞钱,从这方面讲,他跟缪存还真是志同道合。
好在现在兄弟两个都已经功成名就,他性向有异,还算骆远鹤有点良心,为他扛过了这一份传宗接代的传统任务,彼此应该不再需要对方让出什么、牺牲什么了。
他从这份心绪中抽离出来,看到缪存忽然很用心地埋头大口吃着眼前的那份菠萝炒饭。平心而论,这饭口味一般,而缪存这也算不上了吃了,简直是在塞。
“你怎么回事?”他蹙眉关切。
缪存用力吞咽,咕噜咕噜灌下大口柠檬水,吃力地将胸口的堵塞吞进肚子里,继而很振作地说:“没什么,刚刚想通了一件事。”
想通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他和骆远鹤的交集绝不可能诞生于爱情这个集合内,他不要再为此劳心伤神患得患失了,他要为骆远鹤高兴,要为他的爱情每天祈祷天长地久幸福百年。
因为加加请假的缘故,缪存在铺完新一层色后,也回了趟别墅。学校布置了一些写生功课,他计算着油画工期,搜寻飞往西双版纳的廉价机票。
缪聪来这儿晃了一阵子了,跟李丽萍说是在大学城这儿做暑期工,实际上是蹲点缪存。
缪存终于出现时,他心里的那股子下作的兴奋也抵达了巅峰:“喂,”他从路灯旁绕出来,学着小流氓模样,把烟狠狠扔到地上,阴测测地笑了:“我等你好久了,好哥哥。”
缪存回过头,看到缪聪手里举着一张纸,上面画着速写。
很眼熟。
“你暗恋你们学校的骆远鹤教授,他本人和学校领导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