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里朦朦胧胧感觉自己的门被推开, 手上被人拿东西焐过,然后轻轻地揉按。
然后那人走了,他这边沉沉睡去, 又感觉门被推开了。
如此反复, 到第三次之后,郁里在床上动了一下, 郁彬的动作瞬间停下。郁里在黑暗中看着他朦胧的身影, 察觉他如惊弓之鸟,遂不再动静。
郁彬又静了一阵,原原本本地把医生教的手法按了一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天亮,江照被江献喊醒,两人围着别墅附近跑了一圈儿, 江献停在熟悉的柳树下, 在长椅上坐定, 开始擦汗。
江照照常站着,微微喘息。
“你昨天怎么回来那么晚?”江献道:“好像都九点多了吧。”
“嗯, 我去找郁里了。”
“你别跟他走那么近。到时候人家超过你, 都抹不开脸争。”
“他已经超过我了。”
江献霍地望向他:“月考成绩出来了?”
江照便把在提前判卷的事情讲了一遍, 跳过了与校方起冲突的事,道:“他真的很要强,手都伤成那样了, 还说自己没到极限,说要等期末看。”
江献短暂被分走注意力:“一个月考而已, 怎么会伤着手, 是不是平时拿笔姿势不对?”
“他自打来到京朔, 基本就没闲着, 平时刷题量很大,后来又去参加了题王季赛,还有物理竞赛,再加上每天课上还要记笔记,自然就伤着了。”
江献点了点头,迟疑道:“那,我作为长辈,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江照挑眉,道:“都行。”
江献擦了擦脸上的汗,开始带着他往回走,思索道:“那他这手都伤了,期末还怎么复习?你没劝劝?”
“没法劝。”江照无奈:“小孩看着软绵绵的,其实很有主见呢。”
“还小孩。”江献瞥他,没好气:“你不是小孩。”
江照一边笑,一边观察他的表情,眸光流转,重新看向前方,忽然感慨道:“不过郁叔叔是真的厉害啊,当时郁里参加物理竞赛之前,成绩在京朔只能算是中等吧,没想到郁叔叔辅导了他一星期,居然满分通过了这次物理竞赛的初赛和复赛,虽然决赛成绩还没出来,但我估计他这奖杯是拿定了。”
提到郁彬,江献当即发出嗤笑:“辅导一个高中物理,还需要一星期?他现在真是不行了。”
“难道爸还有高招?”
“不就是从出题人的思路下手,摸透规则举一反三,理科不是一般的简单,我的话,最多十个小时,就能让他完全吃透。”江献指了指自己的大脑,道:“别的不说,就这个记忆力,他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江照一脸怀疑:“那你怎么超不过他?”
“还能为什么。”江献不爽道:“因为他们郁家人都长得慢,在高中的时候小个子吃香啊,他就坐在讲台旁边,每回一伸手就交卷了,而我坐在大后排,你算算,我起身去交卷换卷子来回要走六次,我们那会儿教室没你们现在大,算五乘七吧,我从最后面到讲台至少得走五米,来回就是十米,我正常一步两尺,高中算一尺半,最快的来回也得十秒吧,六次就是一分钟,他当然是第一了。”
“这么说你们分数一直都是相同的?”
“这个……我印象中,是的。”江献很认真地道:“一般也就差个几秒的时间,我跟他,要是在别的学校,那指定就是并列第一,再不济在京朔给我弄个讲台边的座位,我哪回都让他抬不起头你信不信?”
江照赞同地点头,宽慰他道:“我跟郁里也是一样的。”
“你呀,就得利用你的身高优势,你看你两条腿加起来得有两米多了吧,就,郁家小朋友那个小短腿,你一步跨他整个人,还愁撵不上?小孩子,要上进,不然这辈子真就只能去地下研究所做研究员,一辈子不见天日了。”
江照很受教地点头。
开始经常回家之后,郁彬就把很多学术题拿到家里来了,但他在研究所里的地位很重要,每天还是要去,临走前又是反复叮嘱了郁里一遍注意手。
郁里也没闲着,一直在轮流刷题,尝试把江照教的方法应用到每科每课。
十一点左右,门铃被按响。
郁里跑过来拉开门,看到微笑的江献,顿时一愣。
“我听江照说你手伤了,所以过来看看。”江献语气温和:“我能进去吗?”
郁里急忙点头,让开位子。
江照跟在父亲身后,把东西一起提进屋内,郁里急忙又跑过去给他们倒了水。
“你不用忙活。”江献道:“坐这儿,来,我看看你的手。”
郁里乖乖坐下来给他看。
“还肿着呢,都这样了你这还学啊,期末考哪有手重要。”
郁里在他手上敲:“要·追·上·江·照。”
江献扬眉,道:“可以啊,江照要是有你一半上进心,我就不用担心以后把他送到研究所当实验品会不会有人要了。”
郁里:“?”
江献表情平静。
郁里:“???”
他立刻扭脸去看江照,又来看江献,眼神逐渐染上几分戾气。
“我爸吓你呢。”
江照笑了一声,江献也没忍住,伸手掐他的脸,道:“倒是比你爸脾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