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狼狈极了,膝下流血,脸上挂彩,整个人身上萦绕着一股屎味的臭气。
在邀莲院的时候,他听着外头受刑下人的惨叫,整个人心神不宁,心心念念的是祠堂里受家法的温穗穗。
下人们受了五棍惩罚,都气息奄奄,脸色惨白如纸,穗穗受的可是三十鞭家法!
若是一个没治好,直接残废、丢了性命也不稀奇!
于是他借口回院子更衣,便打算偷偷去祠堂看望穗穗。
今日的祸事接踵而至,让他措手不及,心力交瘁。
可穗穗是个有主意的,她旺他,只要有她,想必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况且他突然想起,穗穗早晨花了他两百两银子,说是要给他个惊喜。
想必那就是穗穗留的后手了。
沈步辙想到这里,紧绷的心脏陡然是轻松了几分,可没想到他还未见到穗穗,便先是被叫到了沈老夫人的锦绣堂。
从陈嬷嬷再到沈老夫人,锦绣堂里所有的人,都阴沉着脸色,这叫沈步辙微微皱了皱眉。
“祖母?您为何这副模样?是伏哥儿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
沈老夫人抬头盯着沈步辙那张被挠花的脸,闭了闭眼眸,“辙儿,今早你去易先生那儿赔礼道歉,都发生了什么?”
沈步辙心中一惊,表面却是强撑着镇定无比:“易先生不愿收酒,也不愿原谅,便是这样了。”
沈老夫人听见这话,眉头紧锁。
江照影故作惊讶的声音便在此刻响起:“呀!那便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咱们侯府了!”
“世子爷,如今外头都在传,易先生见了您勃然大怒,怒叱侯府家风不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还说你不配为夫,不配为父,不配为人!京中更是无数文人墨客,作了墨宝,批判你不忠不义,不孝不悌。”
“既然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却被传的这样有鼻子有眼,需请了易先生去见了陛下,才好洗清了侯府的诬名啊!”
江照影在“不配为人”上加重的音量,她越说,沈步辙和沈老夫人的脸色便越是苍白。
沈老夫人急急站起身,便要往沈步辙的身边走。
她拽住了沈步辙的衣袖:“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辙儿,外面传的都是假的吧?”
“就算是老身舍弃了颜面,也要叫易先生一同去面见陛下!伏哥儿不进白鹿书院没事,可你,可我们侯府,不能承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可沈步辙却没有反驳,他咬紧了牙关,豆大的汗珠都从额头滚落了下来。
他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所有读书人都知道了?”
“祖母!不可能!易先生骂出这些话的时候,孙儿身边就只有温姨娘一人,这件事是不可能传出去的!”
沈老夫人的动作猛地一顿,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浑身都僵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眸都紧紧缩起,揪着沈步辙的衣领,一字一句都说的艰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外头传的这些,都是真的?易先生真的骂你不配为人?”
沈步辙双手捏成了拳头,他张了张嘴,却又沉默了下去。